轉眼人間四月天,夏至未臨,天氣卻漸顯炎熱。
自那日皇後召見,至今已經過去三日。各宮妃嬪連日來都刻不容緩地勤練才藝,人人刻苦用心,無不盼著在比試中一展所長。以求一掙風光的同時,迎得皇帝賞目。
尚菊宮中,蘇若情照例每日呆在盈月齋內繪畫繡花,對與天闕國能人比試一事,全然不上心。而湘翠苑中,徐貴人也與從前相反,壓根不見其動靜,竟難得地幾日來都足不出殿,不知正忙乎著什麼。彩雲居則更不用說,自慕容語嫣離去,暫時便空缺在那,遲遲無人入住。
如此,整個尚菊宮到是與別處不同,沒有絲竹管樂聲聲,也無歌舞對弈陣陣,到是難得一處清靜地。
而自那日與天闕使臣一別,蘇若情也再沒見過他。確切地說,是她未再去宮中亂走,以免再遇著行事肆意而為的他,徒生事端。
然而,她是清靜了,紫娟卻心神難安。眼看明日便要挑選才藝出眾者參加比試,可小主仿佛不關己事一般,根本不為所動。
唉!好好的機會,小主不知珍惜。錯過了這次,不知何時何日,小主才有機會迎得皇帝青睞了。
低低一笑,蘇若情放下手中的刺繡,抬頭看向坐在窗邊、一臉神不守舍的紫娟,眉眼間滿是無奈,起身往著外間走去,邊道︰「才剛一會子,這都第七次唉聲嘆氣了。紫娟,你若再這樣子操心著,只怕未老頭先白,小心到了年紀放出宮後沒人敢要你。」
「還說呢小主,奴婢都不想再勸你,怎麼凡事都不知道為自己打算,好歹也爭取爭取,便是旁的不如人,那一手好畫技紫娟敢保證,整個後宮之中定是無人能及你。便是整個皇甫國……」
「好了好了,你又來了,紫娟!」紫娟鼓著腮幫子說得正起勁,卻被蘇若情笑著搖頭打斷,讓她一腔肺府之言,不甘地咽了回去。
可一心想要的結果沒有如意,忍不住的還要抱怨︰「小主,紫娟知道你是喜歡清靜度日的人,可是小主一直這個樣子,未償就是好事。唉,在這宮里,哪個不想攀權附貴,哪個不想榮寵加身。即便真心不愛這些,也要為自己將來著想啊。小主總不能一輩子都避著皇寵,無名無份地空等年華老去,虛耗了青春吧?」
蘇若情漫不經心地提了水壺來到窗前,一邊細心地替窗台上開得正盛的君子蘭澆水,邊挑眉道︰「哦,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紫娟有些激動地提高聲線,人也起身來到蘇若情身邊,言詞激烈道︰「小主當真是入宮尚淺,不知宮廷諱莫之深。奴婢入宮多年,對這宮廷之事已是看得清楚︰大凡新入宮的小主或許還是身份低微,卻多少不敢有人輕視。只因世事無測,變故多端。有人或許開始不得聖寵,卻難保沒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一天,故而即便宮中多是趨炎附勢之輩,也不敢輕易怠慢了誰。可一旦入宮多年,卻始終默默無聞、不被寵幸的小主便不同了,一則年輕不比後選進宮的新秀小主,二則才貌不比已得聖寵的各個妃嬪。到那時,便是想爭個一榮半寵,也形同登天,在宮中所受到的待遇,定要低人一等,不被尊重,甚至處處受人欺壓也是常事。待到那時,小主白白虛耗了光蔭不算,還要忍受各種欺辱,多不值呀?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