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暄過後,天地幽靜如初。
直到所有的人影齊齊往著尚菊宮方向而去,一直無人問津的翠竹方抬起了頭,遙望那個被皇帝親自抱上龍輦的清麗女子,心底的震驚和激動,讓她身形一轉,忙快步往未央宮急促而行。
「皇上駕到——」紫娟遠遠地听得一聲尖銳刺耳的通傳,忙手忙腳亂地扔下手上的刺繡,一臉惶恐地奔至苑中跪迎聖駕。
听得那齊聚而來的一片腳步聲,她的心也撲 撲 ,幾乎要震聾了自己耳朵。
「免禮」但听溫潤如玉的聲音帶著一陣清涼氣息大步越過自己,紫娟還未反應過來,便被隨後而行的康公公快手拉了起來,使著眼色小聲道︰「還傻愣著作什麼,皇上親自送了你家小主回宮,還不快去收拾收拾。」
「收,收拾?」紫娟愣愣地硬是沒有明白過來意思,抬頭卻看到,小主正被那個高大挺拔的明黃男子橫抱著進了內殿,瞬間眼楮大瞪,嘴巴大張,下巴久久未曾合得上。
看她那神情,竟是同她小主一個樣,腦袋不靈,手腳不利索,淨是些不能省心的主。
見狀,康明知道是指望不上她了,只得憋屈地一甩拂塵,吩咐著身後的宮人都手腳麻利些,趕緊到御膳房吩咐準備幾樣涼茶點心過來。
「這丫頭,難怪沒被那些得寵的主子們看上,反應這麼遲鈍著,果然不是可造之材!」直到都安排妥當,康明看見那小宮女還呆呆地站著,忍不住嘀咕一句,搖著頭從紫娟身邊走過。
蘇若情一路被那人抱上龍輦又抱回了宮,面上紅得幾欲滴出血來,當身體被那人輕巧地放到床上時,她連想也不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爬到了床里,連腳上的繡鞋也不曾來得及月兌下,便一把拉過被子緊緊地包住自己身體,一臉戒備地看著那人,仿佛他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大餓狼。
「嗤!」皇甫澈先是一愣,而後看著她那滿是防備的神情,忍不住失笑出聲。
伸手欲扯開的她的被子,卻嚇得蘇若情尖聲一叫,連頭都一並埋入了被中,嗡嗡不清道︰「你別過來。你,我……」
蘇若情此刻嚇得身體瑟瑟發抖,一路之上與他耳鬢廝磨的悸動,已經讓她隱隱明白了他所謂的惹他,會有什麼後果。
可她根本還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要她現在就給他侍寢,她做不到。
「你什麼?」好笑地坐于床邊,看著那個被自己嚇得不行的小女子,他突然很好奇,她那白紙似的腦袋里,是不是想出了什麼?
蘇若情緊緊地咬著唇,躲在黑乎乎的被子里看不清外面的情景,也看不出那人神情。只是一想起他這麼好心地送自己回來,又二話不說的直接抱著自己進了廂房,她就不得不害怕。
他是一國之君,他想要後宮的哪個女人侍寢,那人便都無可拒絕地服從他。
可自己,根本從沒有想過侍寢的事情,即便他是自己初識情動的簫郎,可他終究不僅僅是簫郎……
他的身邊環繞了各色各樣的女人,哪一個都勝過她的美貌、贏過她的才情,身家地位無一不蓋過了自己。
而他對自己不過是一時新鮮,不過是因為,自己竟然將堂堂一國之君,誤當了世外閑人。
她怎麼可以將自己往火坑里跳,明知了他的身份,還再與他有所糾集?
不行,她一定要想個辦法,一定要打消他的念頭。
一定……
康明自簾外輕手輕腳地進來,看著床上裹得像個棕子一樣的女子,只覺喉頭一緊,險些被口水嗆死。忍著笑替皇帝倒好了茶水,不須皇帝吩咐,他已經識趣地退出了屋外,逮著沒人看見便緊捂著肚子無聲爆笑。
皇甫澈氣定神閑,看著一直將自己悶在被中也不嫌熱得慌的蘇若情,唇角高高揚起。悠閑地端杯茶在床邊坐下,他等著她自己發現悶了,鑽出來。
「我,我今日身體不適,那個,月信剛至……」
「噗……」未等蘇若情說完,皇甫澈剛剛飲下的一口茶水便盡數噴了出去,讓蘇若情猛覺被上一濕,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偷偷拉下一條縫看向那個一臉抽搐的男子,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這麼好笑,讓他這麼大動靜。
紫娟于殿外听得里面傳出一陣愉悅大笑,再一次地納了悶,不知小主如何有了這樣通天的魅力,竟是能讓皇帝如此龍心大悅。
她明明記得,小主是被皇後宮中的翠竹姑姑請去幫忙刺繡的,怎的一轉眼,竟引得皇帝垂青,這可真正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好事啊。
她還一直擔心,小主總這樣避著皇帝何時是個頭,現在好了,小主總算開了竅了。
如此一想,她在外面也變得喜笑開顏,甚至默默祈禱著,小主要是能順利懷上個龍種,那就更完美了。
「你不怕熱嗎?」皇甫澈好容易止了笑,看著那個見偷偷拿眼觀察自己的女子實足有趣得緊,正了正色,干脆地和衣躺在她的身側,微閉了眼楮,懶懶道︰「朕抱
了你大半天,手腳都酸了。你不幫朕敲拿便罷,裹著個被子,說你月信剛至,是想告訴朕什麼?」
「啊,呃……沒,沒什麼。」蘇若情再度呆住,看著身旁一動不動閉目休神的男子,不由俏臉再度溢紅,不想自己,竟是想歪了?
磨蹭著等了半晌,見他似乎真是累了,蘇若情也悶出了一身細汗,這才悄悄地放下被子,欲輕手輕腳地爬下床,與他保持距離。
誰知,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悄悄爬到了床邊,卻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輕輕一勾,整個人便失重地「撲 」一聲,跌落身旁男子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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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三更稍後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