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妹妹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陰雨連綿下了一天,而盈月齋中,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地熱鬧了一天。
直至傍晚時分,蘇若情休憩的廂房內,才只剩下徐冰冰一人未走,但見她幫著送走了其他姐妹,轉回房後,一直維持的笑臉,也隱隱映上一絲難以啟齒的猶豫。
蘇若情有些疲憊地平躺體,見著床前的人兒一臉的欲言又止,不由笑道︰「妹妹有話不妨直說,你我姐妹一場,有什麼,難道還不能直說嗎?」
徐冰冰尷尬一笑,有些不自在地移了眼,低低嘆了起來︰「姐姐有所不知,妹妹自打與姐姐分開搬去了瓊華宮,便日日心中郁結,寢食難安。說來,姐姐也許不信,妹妹自認性情平和,從不與人結怨,卻自打搬去了瓊華宮,便一刻難以安寧,縱使有心不去理會旁人之事,卻常常萬事不由人,事非常臨門。唉,妹妹不知是否與那容嬪八字不合,我不犯她,她卻總來犯我,常常讓妹妹因她心中堵得慌,便是一日三餐,也總食之無味。」
「哦,這是何故?」蘇若情面色一訝,對徐冰冰這番話,大惑不解。
她深知徐冰冰的為人,盡管心機深藏、行事謹慎,卻從不是那種性格張揚外露之人,更不會輕易與人結怨,做出與已不利之事。
難怪她不過這幾日,便整個人消瘦了許多,莫非那個容嬪,是個愛無理取鬧的悍潑之人?
徐冰冰苦笑一聲,無奈道︰「妹妹也是不得而知,只是自從妹妹搬去,那容嬪總是無故而鬧,便是采蝶與其他宮人不曾及時向她請安,她也是能鬧上半天,斥罵了下人,也數落我這個主子管教不善,連該有的規矩都沒有。唉,妹妹若不理會,她會譏諷妹妹上位時到懂得投機取巧,平時卻這麼的窩囊無能;妹妹若氣不過應了她,那她更是如得了勢般,罵妹妹不過一新進宮的新人,便是封了個德嬪,也不過就這個德性,還想欺負到她的頭上……姐姐,妹妹真是苦不堪言,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啊?竟有這等事?」紫娟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徐冰冰。
難以想象,是什麼樣的人,會讓徐冰冰這等心機深沉的女子都落了下風,苦惱無策。
听了徐冰冰的形容,那分明是潑婦一樣的人啊,怎麼會與一個儀態萬千的妃嬪有所掛勾?
徐冰冰不自在地紅白了臉,蘇若情對紫娟微搖搖頭,示意她別亂說話,讓紫娟吐了吐舌頭,乖乖地不再多嘴。
「妹妹先別著急,凡事總有解決的辦法。」微微一笑,蘇若情出聲寬慰道︰「听妹妹如此說,我也是難以想象那容嬪是何性情,若妹妹確實未曾得罪了她,想她不至如此作難人。妹妹好好想想,是否你無意中得罪了她而不自知?」
搖了搖頭,徐冰冰根本不知自己何時會得罪了那容嬪。
便是自己初次搬去那日,與她也只是初見,還特意上門請對方以後多多照應,實在想不起,她何時會得罪了容嬪。
「姐姐,妹妹是想著,那容嬪處處針對于我,並非因為妹妹有所怠慢了她。最大的原因,想是她根本就不想與人合居,不希望瓊華宮中,有其他人入住吧!」左思右想,無外乎這樣的原因吧。
徐冰冰再度一嘆,幽幽道︰「姐姐,妹妹知你性情清淡,雖心思靈巧,卻從不喜人前賣弄。入宮以來,姐姐已多次幫過妹妹,妹妹原也不想再勞煩姐姐,可這次,妹妹實在是別無他法,只好又來麻煩姐姐了。」
說了這麼多,蘇若情原本還不明徐冰冰用意,此刻,她終于有些明白了。
果然這次自己的扭傷,在旁人的眼里都成了刻意了。便是眼前的人,她的心里,也是這樣認為的。
「妹妹有話不妨直說,若我能幫的,自是不會推辭。只是我人微言輕,只怕,也不能幫到妹妹什麼忙。」呵呵一笑,蘇若情忽然覺得特別累。
不知這樣的言不由心,自己還要面對多少?
徐冰冰面色一喜,忙搖頭道︰「不要緊,姐姐只要肯幫忙,不管結果如何,妹妹都會感激不盡。姐姐你聰惠過人,妹妹早就知道姐姐若有心爭寵,定會勝過旁人。如今,姐姐總算用了心,妹妹也真心為姐姐高興。妹妹今日所求,是想姐姐在他日獲封後,替妹妹爭取得以再與姐姐同住一處,也好讓你我姐妹相互幫扶,在宮中互相多個照應。」
「這……」
「皇上駕到——」
蘇若情一時難應,卻听苑中傳來一聲長長通傳,讓屋內的三人同時變了臉色,不曾想到,這個時候皇帝竟來了尚菊宮。
徐冰冰率先反應這來,一揚艷羨的笑臉,輕道︰「姐姐好福氣,皇上對姐姐,可真是用心呢!」
隨即,在蘇若情未曾反應過來之際,她已是淺笑一聲,起身出門迎接聖駕到來。
「嘖,好一個相互幫扶。小主,你可是找了個好妹妹。」紫娟看著德嬪那款款而去的背景,忍不住心底生氣,捏了捏秀拳,也嘀咕一聲隨
即掀簾出門。
「原來德嬪也在這里,都平身吧。」一聲爽朗的笑聲悠悠傳入房內,將蘇若情原本平靜的心立時被這聲音打亂,只覺腳腕的傷突然疼得厲害起來,讓她不舒服地揪了臉,很不想再與那人有所糾纏。
「嘩啦」一片珠簾輕響,蘇若情本以為那人當與德嬪寒暄兩句,卻身體尚未調整坐起,便被一陣屋外濕寒的涼氣迅速撲卷面門,驚慌間,一只略微寒涼的胳膊便伸來托起自己,淺淺笑語隨之在頭頂響起︰「小心點,可別再傷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