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說,即使我和七師哥真有什麼,你也不會放手,對我而言這是一種侮辱。」柳熙芸冰冰冷冷的話從房里傳出來。
听著她的指責,站在門外的軒轅燁心里翻江倒海。
她可知道只要一閉上眼,那天他在她房里看到的一切就在眼前一遍又一遍地重演,每每令他難以成眠。
他放下一切自尊和驕傲而來,卻只換回她的冷言以待,這樣的結果教他情何以堪?
他以頭抵著門,心里的煎熬和房里的她如出一轍,這一道門就像是築在彼此心里。
門——並沒有落鎖,要開只需抬手輕輕一推,然那推門的手不知道何時附上了枷鎖,有如千斤重,相愛是否就一定能相守至白頭?
「芸兒,事情已然發生,我無法讓它重來一次。」他緩緩地滑坐在地,不顧禮儀地坐在她的房門前,用沙啞暗澀的聲音道︰「檀雅有喜了,做為一個男人我無法置之不理。她是一國的公主有她的身份和體面需要顧及,做為太子有責任和義務給她一個交待。如果你仍舊不能體諒……」
軒轅燁閉上眼,用雙手抹了抹面,做了艱難的決擇,「取她過門之後,我和你從此相忘于江湖。」
那樣哀傷的言詞,柳熙芸還是第一次听到,言語如此無力。
相忘于江湖嗎?你是否早就有此打算?
相忘于江湖嗎?如果能,也許不錯!
年少時也曾有過這樣誓言,他說要讓她一輩子幸福,相守至白頭。
「莊子雲︰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呵以濕,相濡以沫,不如想忘于江湖。若你真能做到,朝臣們就該要哭了。」
忽地她苦笑,明知道他已離去還是喃喃自語,像是說給他听又像是說給自己听。
被軒轅燁這麼一鬧,柳熙芸早已沒了抄經書的心情,她坐于窗前出神地望著寒冬里的梅花和雪花紛飛的天空。
風雪里的梅花刻苦耐寒而自傲,要怎樣的修為她才能如它一般傲迎風雪而不動如山?
做不到!
她始終也不過是一個凡人而以。
鈴——一串清脆的鈴聲隨風而來,想得入神的柳熙芸卻听不到。
叩叩,「芸!」來人見她不曾回神遂輕叩門扉,欲將房中沉思的人兒喚回,「你們倆,又發生什麼事了?」她抱著手靠在門邊送出暖暖的關心。
「小雨?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不用陪你家親親夫君?」柳熙芸取笑自家妹妹,現在她還不想談有關軒轅燁的事。
「芸,我听說婚期都定了。」柳熙雨不想她逃避這件事,以她的智慧要解決這事,並非不可能。
「小雨,我們之間比你想象的復雜,不是三言兩語能扯得清的。」智慧再非凡的人遇到愛情都會變成傻瓜。
「好吧,我不想管你們之間如何,我只想知道你現在怎麼想的,雖然我不能幫你分擔,但我是個很好的听眾,可以听你倒一倒苦水。」雙生姐妹的默契自是非同一般的,雖然從小不在一起生活,但對方的脾性倒是知之甚深的。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那天夜里我倆趕到法場,我就厥了過去,這期間發生過什麼事?」這事軒轅淄極有可能牽扯其中,既然柳熙雨來了,若能問出點什麼倒也不錯。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呀,你厥了過去之後,淄哥哥就出現,然後帶我們回到別院。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柳熙雨不知道柳熙芸的想法如實的答了。
「我在求證一件事。在我醒來之前他有沒有做過什麼特別的事?你有沒有到過我房里?」柳熙芸不放棄地想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喂,你怎麼像在審犯人一樣呀?發生了什麼事?」柳熙雨並不是傻瓜,她都問得這麼明顯了,肯定有問題。
「好吧,我也不瞞你。那里夜里,你拍了我的門就走,可是燁哥哥卻大為火光地和我吵了一架,原因是他懷疑我和七師哥之間不清白。他口口聲聲說看到我們在房里做了不該做的事,另外我醒來之後脖子有一片暗紅,種種跡象表明︰在我暈過去的那段時間里,是否有人做過什麼事?以至于讓燁哥哥看到誤會了去。而那天夜里,在七師哥回來之前,也就我們四個人在……」
柳熙芸如實地把自己的推測告訴了自己的妹妹,並暗示這個人極有可能是軒轅淄。
「不可能是淄哥哥,那天夜里我們回到別院一直在房里……」想到那天的情形柳熙雨小臉通紅,吶吶地把話說完,「我們一直在一起,他沒去別的地方,他不可能做什麼。」
柳熙芸听她這麼說,眉頭打結,「你們一直在一起?他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
「沒有啦……就夫妻間……」
柳熙雨心里閃過一個想法,突地臉紅到了耳朵根,要說特別的事也不是沒有。
那天夜里唯一特別的是所謂的懲罰游戲。她被蒙上了眼,還打著赤腳在雪地里走了幾步,最後是被軒轅淄抱著回房的。
然,任憑柳熙雨平時再怎麼大膽,如此私密的事,對一個雲英未婚的姑娘家真是難以啟齒。
雖然柳熙雨愛著軒轅淄,但是既然柳熙芸已懷疑上他,自
然有她的道理。
柳熙雨嘴上幫著軒轅淄辯駁,但是她心里已留下了懷疑的種子。
「芸,好好想想別輕易放棄。」來時一陣風,她走的時候也像一陣風,清清脆脆地隨著鈴聲飄遠。
「小雨,我也不希望這事真和軒轅淄扯上關系,但願你是對的。」柳熙芸對飄遠的鈴聲道別,心里愁腸千轉。
情郎婚期將至,新娘卻不是她。
本應早就嫁作他的妃,那個大婚的日子卻被人蓄意破壞,難道說冥冥中上天早已注定了一切。
「哼!笑話我柳熙芸是這麼容易低頭的嗎?好呀,既然有膽在我的大婚的之日有意破壞,我沒理由放過報仇的機會。這回真是因果報應了,你就別怪我給你難看。」
柳熙芸在心里下了決定,既然別人都踩上心口來了,她沒有理由默不作聲。
要知道她大婚那天檀雅來搗亂時,她就警告過她,搶婚之仇他日必定十倍還之。
這回不鬧個天翻地覆怎麼對得起自己,不過嘛,她柳熙芸是明門閨秀,就算要鬧也必定做得好好看看才是,她才不會降低自己的品格落人話柄。
日子在彼此煎熬中一天天地磨了過去,柳熙芸再怎麼不樂意,軒轅燁取檀雅過門的日子也一天天逼近。
喜帖該收到的人都收到了,不該收到的人也收到了,包括柳熙芸,還是新娘子親自送上門來的。
那一天,檀雅高高昂著頭,很有架式地護著肚子,一直用鼻子跟柳熙芸說話。
「雖說是我先進的門,可我也是尊重你這做姐姐的。只可惜了,你還沒進門喝不到我奉的茶。不過你放心,我也是識大體的,這不親自給你送喜貼過來了。喝不到茶,喝杯喜酒總是好的。」檀雅有意地用手撐著後腰,挺起看不到的肚子,這分明就是來下馬威的,哪里會有什麼好意。
若是平時柳熙芸必定立馬將她掃地出門,然她有孕在身,不可動粗,否則遭人話柄。
「你放心,本小姐一定會去的,希望你新婚愉快!」柳熙芸皮笑肉不笑地打發了她,心想這杯苦酒是她自己上門來討的,到時可怪她心狠。
拿著檀雅親自送上門來的喜帖,柳熙芸嘴角勾起一抹撩人的笑意。
就是今天了,大好的日子呢,檀雅我要讓你後悔親手送來了喜貼!
她好好地打扮了一翻,不點而紅的唇柔潤有光澤,腮邊淺淺粉色胭脂讓凝脂般的肌膚粉粉女敕女敕,更顯其容光煥發,輕掃娥眉下一雙眼載著盈盈秋波,只須看上一眼,極少有男人心靜如初。
換上軒轅燁喜歡的一身白衣,層層疊疊的輕紗羅裙清逸動人,在外面再披上他為她親獵的狐裘披風,不僅暖身還顯出了應有的華貴。
這一身的白就如寒風中搖曳的梅花,一身的傲骨,卻又清冷高潔令人不敢輕易冒犯。
仔細瞧著鏡銅中的嬌饒,她心情十分愉悅。
誰規定她必須要死氣沉沉的哭喪樣子?她偏要美美地出門,去喝她未來夫君的喜酒,她倒是想看看他們能不能安心地喝下那交杯的酒。
「小姐,你今天好美呀!"
柳熙芸心想既然敢上柳府里來耀武揚威,就好好地接下她的反擊吧。她從來不所威脅挑釁,只怕對方不夠膽力接受她的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