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大少爺,不好了,老爺今天早上起來吐血了,發現你不在府里,又生了一會子氣,你趕緊回去看看吧!」康景生和小桃還在睡夢之中,門外就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以及夾雜著沉重呼吸的叫喊聲。
「誰啊?大早上就這麼吵!」小桃不耐煩地翻個身,坐了起來。
康景生此時也起了身,陰沉著臉︰「外面是誰,進來說!別在外面呱噪。」
爾後一個小廝氣喘吁吁地進來,胸口在劇烈地起伏著,大概是跑了好長一段的路,以至于話都說不太連貫了。
「大,大,大少爺,老,老爺今兒早上吐血了,府中上下都亂了套了。王媽說非要,非要找你回去定奪。」那人抬頭看了一下康景生,沒曾想看到了還躺在床上的小桃,哆嗦了一下趕忙低下了頭。
「知道了,你去外面候著。」康景生一擺手,那小廝馬上低著頭退出去了。由于太緊張,還被門檻絆了個大跟頭,頭頂上的瓜皮小帽掉到了屋子里,在地上滴溜溜地打著轉,他也顧不上撿起,只是站起來,關上了門。
小桃依舊慵懶地躺在床上,不肯起身,康景生自己邊穿著衣服,邊皺著眉看著床上的小桃。
「少爺,一定要記得我昨天晚上說過的話啊。」小桃輕笑著,假裝看不出康景生陰沉的臉色,反而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哼!你最好給我規矩點,做好自己的本分,乖乖的听話,到時候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康景生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瓜皮小帽,扣在頭上,走出門之前,扭回頭去,意味深長地看了小桃一眼。
「那我能出去嗎?」小桃在康景生推門之前趕忙說了一句。
「以後你就給我乖乖呆著這個宅子里,哪兒都不許去,要是有誰認出你的話……你自己想吧!」隨後他推開門出去了。
「康景生,最後你還不是得將我明媒正娶回去麼?」小桃得意地想著,在床上翻了個身,繼續睡去了。
「少爺,您趕緊回去吧。」小廝守在門口,繼續說著。
「你叫什麼?」康景生斜睨著那小廝。
「大少爺,我叫福永。」福永低著頭,弓著身子,恭恭敬敬地答道。
「以後你就留在這兒吧,看著點屋里的那個人,她一有什麼動靜給我報信,我給你三倍的酬勞。」
福永一下子跪到了地上,不斷地磕著頭︰「謝大少爺,謝大少爺。」
等他抬起頭的時候,康景生已經沒了影子。
康景生下了轎子,看著康府門口圍著一群拉黃包車的車夫,十分不悅。
「改來改去總歸是要改回去的,哪里有那麼多的新式流行?不過是人們的三分鐘熱度罷了。我從來就信奉著老祖宗的話,比如,欠債還錢,欠命就得拿命來還。」想到這里,康景生眼里閃出一絲寒光,在門口站了站,換上了一副悲傷的表情,踏進了康府。
「爹,爹,爹你怎麼了!」康景生冒失地闖進康立仁的臥房,跌跌撞撞地跑到床前,捉起了康立仁的手。
「康少爺,你爹剛睡下,咱們借一步說話。」站在一旁的郎中將康景生拉出來,關上了門。
「我爹這是怎麼了?」一張臉上寫滿了焦急。
「康老爺那是急火攻心導致的啊,我只能慢慢調理,有道是心病還得心藥醫,所以……」
「知道了大夫,」康景生拿出幾塊大洋,塞到郎中手上,「你一定要盡力。」
「好。」郎中立馬反手抓住那幾塊大洋,忙不迭地揣進懷里,「我一定會盡力,我這就去開方子抓藥。」
康景生笑了笑,攔住那郎中︰「我說的盡力,就是讓他盡快月兌離痛苦,那盡快的方法嘛……」他貼近郎中的耳朵,輕輕說了幾個字。
「使不得,使不得啊!醫者父母心,我再貪也不能干這樣昧良心的事!」郎中急忙把揣進懷里的錢拿出來,像燙手的山芋一樣還給康景生。
「這樣……恐怕不大好呢,」康景生把手中的錢又放到郎中懷里,「您怎麼也得為著你的妻子和孩子吧?不出意外的話,她們現在應該到了我的別院了吧……」
郎中看著面前的康景生,忍不住抖了一下,他從心底里感到害怕。康景生雖然對他笑著,他還是感覺到有寒氣從頭到腳,一直冷到了骨子里。
「好……我現在就去開藥方,全憑少爺吩咐。」思考了半晌,郎中向康景生做了個揖,退下去開方子了。
康景生滿意地看著郎中離開的背影。
「干嘛要這麼急?不會你還想著要接回康雪清那丫頭吧?」那個影子又出現在康景生身後,她的臉仍在陰影里,遠遠地看去,只知道她是個婦人。
「你去告訴所有人,不能傳半點風聲給外面去,我自有我的計劃,你就別操那麼多心了。」
「小桃不除是個禍害吶……」那人留了一句話,就轉身走了。
「哼。」康景生滿不在乎地轉過身,走向康立仁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