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歆婷大驚,指著佩蘭,「 」連退三步。
「我?我怎麼樣?」佩蘭一步步逼近歆婷面前,面帶得意的神色,「大少女乃女乃你進門也有三年了,三年之內無所出……這該怎麼算呢?」
「呵呵,嫂嫂真是說笑了,如今這個世道,婦女解放,哪里需要那樣老舊的理論?」一個人笑著,也沒有打傘,遠遠地走來。
歆婷一臉喜色︰「是啊,是啊,之恩說得真是對呢。」
康雪清雖然搞不清此時的狀況,也知道明哲保身,便低著頭靜靜地站到一個角落里,盡量不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佩蘭听到這句話,便更加得意了起來,竟向前走了幾步,一下子坐到首座那里,不緊不慢地拿起新上的茶,品了起來。
「既然這樣,還教什麼勞什子《女誡》呢?懂不懂《女誡》,又有何妨?」佩蘭桀驁地看著堂下站著的人,滿臉不屑。
康雪清原本想明哲保身,但猝不及防地,背後有人狠狠地推了她一把,于是她踉蹌著,從角落里跌了出來。
待她扭頭往回看時,只有熙雯一驚一乍地撲上來︰「主子,主子,主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吶!」
「我……我也不知道……」康雪清抬著頭看著周圍驚詫的眼神,一臉茫然。
佩蘭眼里寒光乍現,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原本一場可以完勝的仗,卻三番五次地被康雪清吳之恩夫妻倆攪局,錯失了大好的時機。
「弟妹熟讀《女誡》,想必有更加不同的見地吧?你說說,我們為什麼要學《女誡》呢?」佩蘭也不是輕易認輸的主兒,她先是詫異,然後又將這個棘手的問題踢給康雪清。她心想︰既然你非要趟這趟渾水,我就遂了你的願。
歆婷此刻卻是舒了一口氣,幸虧康雪清摔了這麼一跤,剛才話趕話說到那里,可真真是將自己逼向死角了……她抬起頭,看向那里時,卻發現那個人對她笑了笑,那表情稍縱即逝,歆婷心里登時明白了大半。
吳之恩心里卻犯起了嘀咕,康雪清明明站在角落里,怎麼會突然跌了出來,想替她出頭,但自己實在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管苑子內的事,倘若是被老爺子知道了……恐怕又要教訓自己了。
康雪清咬著唇,在熙雯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看著堂上的佩蘭︰「父母之命,豈是我們能輕易忤逆的?我讀《女誡》,不過是因為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的教導罷了。況且雪清愚鈍,實在是說不出什麼獨特的見地。」
「哼!」佩蘭不滿地哼了一聲。
「曲從第六。夫‘得意一人,是謂永華;失意一人,是謂永訖’,欲人定志專心之言也。舅姑之心,豈當可失哉?物有以恩自離者,亦有以義自破者也。夫雖雲愛,舅姑雲非,此所謂以義自破者也。然則舅姑之心奈何?固莫尚于曲從矣。姑雲不爾而是,固宜從令;姑雲爾而非,猶宜順命。勿得違戾是非,爭分曲直。此則所謂曲從矣。故《女憲》曰︰‘婦如影響,焉不可賞!’」康雪清皺著眉頭,將《女誡》中的「曲從」背了出來。
歆婷和吳之恩听到這番話,都不禁笑了起來,康雪清這樣的答案,真是太恰當不過了。
「什麼意思?我問你,你說這麼一番話做什麼?」佩蘭看著堂下人的表情,不禁慌亂了起來。
「弟妹的意思是說‘得意一人,是謂永畢;失意一人,是謂永訖。’這是想要人安定心志,專一不二的言論。公婆的心是不可以失掉的。事物有因為恩惠而自我離棄的,也有因為道義而自我毀壞的。丈夫對你雖然憐愛,可公婆卻不一定喜歡你,這就是所謂的因道義而對夫妻關系的深重傷害。但公婆的心意就是如此,你奈何不了,所以只能選擇逆來順受。婆婆說你的好,你最好听從;婆婆說你的不好,你更要順著,千萬不要爭辯對錯,爭強好勝。這就是曲從。所以《女憲》說︰‘婦如影響,焉不可賞!’所以說,這是老夫人交代下來的任務,你敢這樣反抗不從嗎?」不等康雪清開口,歆婷走了出來,直直地看向堂上的佩蘭,「就算是之思百般呵護你,公公婆婆的話,你敢不听嗎?」
「啪!」佩蘭手上的杯子摔了下來,臉色變得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