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沉靜的聲音從馬車里傳了出來,「本將軍不退半步。」須臾之後,鳳凰和所有人恍然大悟為什麼大敵當前梅迦逽卻自信不退半分了,包括東方閑。)
南晉軍隊見戰線被他們開始朝前方壓進,將士們的氣勢逐漸漲起,兩方的人馬廝殺得越來越慘烈,梅迦逽馬車周圍的侍衛佩劍已經出鞘,每個人都密切的關注著自己護衛範圍里的情況,不容出現一個‘漏網之魚’。懶
涅槃混戰中忍不住暗嘆,這次,真要一開敗績了。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南晉必贏這一戰時,在南晉整條戰線的後面突然出現讓人心神發顫的喊殺聲。
「沖啊。」
「殺。」
邊界戰線上所有的人都詫異哪里出現了新的參戰軍隊?是幫東淩?還是南晉人?
當見到夜間烽火的照射下,彷如天神一般在黑暗中悄悄降臨的隊伍中赫然出現一面印著‘凌’字的大軍旗,東淩的將士們全部要沸騰一般,誰都沒想到到,竟有一部分的東淩軍隊潛伏在南晉全線的後方,在前方戰友廝殺快要頂不住的時間及時殺出。
鳳凰和涅槃看著情勢在短時間被逆轉,驚喜得差點大呼,太棒了!
白色馬車里的東方閑,在南晉後方潛伏援軍出現時撩起了車簾,從防護網內看出去,兩國的煙火將天空照亮,從他所在西端看去,一眼不見全線的盡頭,兵器的踫撞聲里,是一個個鮮活生命的消失,士氣已全然蓋不住的東淩將士們將南晉全軍節節逼退。蟲
看著東淩全線不光將原來丟失的二十里國土收了回來,還直退南晉五十里,東方閑終于忍不住低嘆。
「好一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這天下,誰還能比她更會潛藏呢?
激烈的戰斗直到東方的天空泛白才停止,在東淩的夾擊下,南晉一敗涂地,戰死白骨累累,尸兵遍野,秋涼的風吹過,似有一曲哀歌傳唱在雲層低壓的空中。
听到馬車外的歡呼聲,梅迦逽收起車內的防護網,一臉凝重的走出馬車,站在車頭,迎接著新一天的到來。
涅槃打馬到梅迦逽的跟前,歡喜道︰「迦逽,我們贏了!」
梅迦逽點點頭。
是啊,贏了,踩在眾多尸體上,她又贏了一次戰役。
「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身當恩遇恆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後。少婦城南欲斷腸,征人薊(j )北空回首。邊庭飄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一夜傳刁斗。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勛?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
听到梅迦逽帶著濃濃無奈的話,東方閑從車內走了出來,站到她的身邊,看著活著的東淩將士們勝利的喧囂,這一場勝利竟勝在他的意料之外,雖知她難輸,卻不知贏得如此驚喜。若此一役有人知道她會贏得漂亮,那人,必然是貞康帝東方燁一人了。
一剎那,東方閑臉上的笑意隱沒(m )了。
時至今日,他對她竟還有不知道的,或者應該說,她還有不對他說的事情。而那個她明著嚴防緊避的男人,竟成了某些事情上唯一會得她真心相告的人,這一出戲,她和貞康帝演得瞞天過海,天衣無縫。
做了基本布置之後,梅迦逽走進馬車里,德叔駕車駐軍營地走去。
東方閑坐在梅迦逽的身邊,伸手攬過她的肩膀,低聲寬慰她。
「戰伐,本當是如此的。」
梅迦逽慢慢閉上眼楮,輕輕嘆了一口氣,靠在東方閑的肩頭,渾身無力的一個字都不想說,她期盼的那一天到底會不會真的存在?為了那一天,她的雙手還需要染多少次鮮血?
回到駐軍營地,涅槃扶梅迦逽下馬車,走到府邸正廳坐下後,迫不及待的問她。
「迦逽,後面的援軍是你安排的嗎?」
領潛伏軍的三位將軍一齊走到廳中,同聲道︰「屬下戴天(廉展、韓墨得)參見輔國大將軍。」
梅迦逽嘴角微微一勾,「三位將軍辛苦了。」
張士寒看著與自己最為交好的韓墨得,高興不已道︰「韓將軍,看到你出現,我真是大吃一驚啊。當時認為自己輸定了,沒想到,居然贏得這麼漂亮啊。」
「哈哈……」
「是啊是啊,這一戰,打得真是讓人驚訝。這就叫……叫什麼來著?」
廉展說道︰「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哈哈,是是,樓暗花明的很啊。」
涅槃恍然想起趕赴邊界時,她問梅迦逽對群山的看法,那時她不是正說了這句‘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嗎?當時不明白,原來答案在這里啊。
涅槃興趣多多亦疑惑不解的看著梅迦逽,「迦逽,三位將軍是你什麼時候安排過去的啊?為什麼我和鳳凰一點都不知道呢?」
梅迦逽微微笑了下,「贏了就好。」
東淩帝京在戰後第三天便收到梅迦逽大敗南晉的消息,充斥著朝廷近一月的沉悶和擔憂一夕散去,撥開陰霾的帝京天空顯得特別的藍,東方燁臉上總算浮現了笑容,百官心頭的壓力在見到龍顏大悅的一瞬也跟著減少許多。
在駐軍營地
休息兩天後,梅迦逽班師凱旋。
回程的途中,涅槃騎馬走到梅迦逽的車窗邊,看了看身前身後都是自己的人,說道︰「梅四小姐,你現在可以說說南晉援軍的事情了吧?」
梅迦逽在手支在車窗台上,心情平靜的問︰「想知道什麼?」
「何時潛伏過去的?」
「我辭官第二天。」
鳳凰一愣,小姐辭官第二天那些援軍就開始向南晉潛伏?為何她們一點都不知道?
涅槃驚訝道︰「那麼早?」
梅迦逽笑,「不早的話,那晚我們都得成刀下魂。」
「可是,那時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和南晉打?」
梅迦逽挪了子,換個舒服點兒的姿勢,解答道︰「朝中最不管事的官員都知道我辭官後周國會借此在邊境惹事,難道我會不知道?」
涅槃和鳳凰仔細想了想,是啊,那會迦逽辭官,所有人都緊張害怕,可她像個沒事人一樣,生活得悠然閑在,一副鐵了心不回官場的模樣,騙了所有人。她這麼聰明,又豈會不知自己卸將之後敵國會來動作呢?她縱然不喜歡打仗,卻不容東淩的國土和百姓受到佔欺,那時他們怎麼就沒有想到,梅迦逽放得下將軍之位卻放棄不了她的百姓!
「不對呀。」涅槃發現疑點,「你的輔國將軍玉佩交給皇上了,卸職之後,如何還能調動三十萬大軍?」
「呵呵……」
梅迦逽輕笑,「你們只見我交了隨身御賜玉佩,可見我交了輔國大將軍的虎符?」
一瞬間,梅迦逽馬車周圍的人都明白了。
交出隨身御賜玉佩不過是一場做給所有人看的戲,讓人以為梅迦逽連御賜的東西都不要了,辭官決心再難假,蒙蔽了東淩人的眼,更蒙住了他國細作的眼。
鳳凰蹙眉,問道︰「如此一說,那皇上豈不是唯一知道小姐你行動的人?」
「嗯。」
「鳳凰,你不是廢話嗎?她虎符沒交,皇上又不問她要,擺明了兩人心知肚明這是一場半真半假的戲。可是……迦逽,為什麼你單單調兵在南晉?西楚和北齊有嗎?」
「北齊沒有。西楚邊界有做防範,但未增兵。」
「為何?」
梅迦逽雲淡風輕的說道︰「只有南線密探查到了南晉有動靜。」
比涅槃沉穩的鳳凰听到梅迦逽的話,沉思了。
她和涅槃是小姐最信任的人,此次她暗中調兵一事瞞著她們不說,邊界密探竟可越過她倆直送她手,以前從未有過,小姐在防她們嗎?
涅槃騎在馬上得意道︰「哈哈,別說,贏了的感覺就是好。這一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用的真好。」
梅迦逽低笑,小丫頭哪里知道她用這一招的最深層含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