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潛站住腳,聞聞自己的衣袖,「是嗎?本王以為這個好聞些。」)
東方閑微微勾了下嘴角,「俗。」
悌
東方潛的臉一下黑了。
「俗?!」
諛
「本王俗?!」悌
東方閑斜覷了一臉不敢置信的東方潛,心情忽有小好的朝前走去。
「哼,討厭,竟嫌棄本王的香味。俗?本王要是俗,天下沒雅人了。哼,就你不俗,你還不是還俗了,你不也俗人一個,敢說本王俗。」東方潛一跺腳,「青山,咱們去胭脂鋪。」
看著東方潛一連串的動作,梅府的侍衛和婢女都驚得差點走不動路。這……這這這……俊王爺果然如坊間傳說的那樣,是一個有嚴重斷袖之癖的人啊。
一身雪白衣衫紋紫邊的東方閑朝著梅迦逽的房間慢慢踱步,心中隱隱藏著疑惑,她……確實有問題!
逽兒,再等等!
當東方閑進了梅迦逽的房間,原本和婢女說著什麼的梅迦逽忽然沒了興致,不多久臉上便出現了疲倦之色。
「鳳凰,扶我休息會。」
「是,小姐。」
躺下後閉上眼楮的梅迦逽知道東方閑就坐在自己的身邊,他的氣味一如曾經的清幽淡雅,清清的紫竹香,讓人心安神寧,好像再大的事情在他眼中都不過是浮雲,輕輕一揮手就過去了,寧和的氣質與日俱增。她也以為自己足夠道行與他一起面對所有事情,卻不想,只一件,就止步了她對他的勇敢和堅持。諛
面對沉睡中的梅迦逽,東方閑有些欲言又止,她變得如此,他未必是一點緣由都不知道,只是有些事兒明面上根本無法和她說清楚,不是所有的事情她都能擔得起,也並非任何事情都無法攻破他們之間的感情,他縱知她對他有很深的感情,卻更知梅家的家教與她的秉性,尤其在某些經歷後,他不想她有朝一日……恨他。
「逽兒……」
東方閑伸手輕輕抓住梅迦逽的手,掌中的小手有隱約抽退的感覺,他便知,她沒睡著。
「逽兒,你想‘睡’,我便‘等’。」
她逃避多久,他就等多久。只是,他不會讓她逃避一輩子,那個時間,他心中有限定。
東方閑何其聰明的一個人,豈會感覺不到梅迦逽從醒了之後就避著他。不與他說很多話,能少則少;不愛單獨和他處在一起,便是梅仁杰交代下人多給他們獨處的時間她也不要,不是說累,就是讓婢女們在一旁伺候著,似乎很不想和他親近。一日兩日還沒什麼,待到她的身體都恢復不少時還疏遠著他,怎會不明顯?
梅蒼雲進來時,見到東方閑握著梅迦逽的手,輕輕咳了下。
「下官見過閑王爺。」
東方閑微微點了下頭,「嗯。」
梅蒼雲走到梅迦逽的床邊,看了看她的臉色,放下心來。
「閑王爺,你身子骨弱,每天這般來回奔波,甚是辛苦。」
東方閑將梅迦逽的手拉到自己的腿上放著,輕聲道︰「本王平日無事,陪逽兒便是唯一的正業。」
「其實,梅府的下人們照顧她多年,閑王爺不必太擔心。」
「呵……」
東方閑淺笑,「世間,哪有夫君不掛憂自己病中妻的。」
梅蒼雲被東方閑的話堵得半天尋不到話說。
「閑王爺,四妹好像……還未過門?」
東方閑轉頭,對上梅蒼雲的視線,語氣如清風吹過,便是字里行間的分量大得讓梅蒼雲心中暗嘆。
「普天之下,誰還敢不認逽兒是閑王妃!」
東方閑的眼中沒有殺氣,可讓梅蒼雲心底發顫的是,為何他總覺得閑王爺渾身散發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狠勁,那股力道直直的沖著他而來,好似他當著他的面對四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
梅蒼雲暗暗給自己鼓勁,瞎想什麼呢,閑王爺虛弱人人皆知,你是來看四妹的,何必管一個外人的態度,現在他們沒成親,什麼關系都還沒有定論。
「閑王爺,雖然大家都知道你和我四妹的感情,但梅家是大家,四妹一介清白女子,未出閣,閑王爺多少該是要考慮她的名聲。」
東方閑微微一笑,「梅二少的意思是……催我和逽兒趕緊成親嗎?」
「當然……」梅蒼雲笑笑,「閑王爺的婚事豈是我等下官能言論的,一切都有皇上來定奪。」
‘沉睡’中的梅迦逽心間因為東方閑的某一句話久久不能平靜……
普天之下,誰還敢不認逽兒是閑王妃!
這句話,她之前多麼想听到,可現在,這句話卻比任何一句話都能刺痛她的心。十四年那年,她夢想有一天能成為閑王妃,當時自傲的她以為自己有家世、有容貌、有智慧,區區一個王妃之名,手到擒來。卻不想,那一個夢,竟做了六年,時日越長她越覺得無望。北齊一事,臨著要失去他的邊緣,她被刺激得想爭上一爭。勝利的前端,她的夢被黑靈珠打碎,碎得她的心再怎麼堅固都扛不住。
閑
王妃!
她多想問蒼天,是不是,她這輩子都只能仰望那個位置。求而,不得!
「梅二少說的是,我與逽兒的事情,不由外人置喙。」
一個‘外人’,將梅蒼雲與梅迦逽的關系撇得干干淨淨,仿佛梅迦逽就是東方閑的私有物品,旁人多說半個字都是錯誤的。
「梅二少,本王說的,對麼?」東方閑挑起眉梢看著梅蒼雲。
房間里出現短暫的安靜……
「閑王爺所言極是。」
東方閑稍稍的笑了下,將梅迦逽的手握得更緊了。
在房中待了片刻覺得甚是無趣的梅蒼雲很快走了出來,心中不免有些難以抒泄的悶氣,愈發對東方閑不待見起來,明明就是個無權無勢還無命的落魄王爺,弄得自己像權勢傾天可宰人生死一般,裝腔作勢。
時間一點點過去,到最後,東方閑都不確定梅迦逽是不是真的睡著了,俯身而下,落了一個輕輕的吻在她的額頭。
「逽兒,不管發生什麼事,本王的閑王妃,唯你莫屬!」
隨後轉身離開的東方閑不知道,他那句話給了梅迦逽多大的震撼,在他出門後,梅迦逽眼角涌出一顆又一顆淚珠,無法自抑,仿佛她心中所有的郁結他都看得到一樣,他用所有的包容告訴她,不管她經歷了什麼,他都不嫌棄她,她都是他的逽兒。
七郎……
有很長一段時間,梅迦逽覺得自己無法真實的感覺到東方閑對自己的感情,但在這一刻,她卻有種觸及他心房的真實,她似乎一瞬間明白他對心上女子感情的態度,那便是——
一旦他真的愛了,饒是女子為任何模樣,他都愛,他都願意包容和接納她。
七郎,以前從覺得自己是不了解的你的,你總有神秘的面紗,任何人都難以走進你的心,更加無人能看到你對感情的態度。可今天,我看到了。走進你心里的路,是一條長得看不到盡頭的路,但若入了你的心,便任她橫沖直撞、刁蠻驕縱、跋扈不貞,惡習種種,你都容。
他心若愛,隨她永駐!
很久的後來,當梅迦逽回憶東方閑時,仍為他這句話而心潮澎湃不已,那是她活了那麼久,唯一遇到的一個男子,一個只要他認了誰,誰便可在他的世界里毫無忌憚揮霍他感情的男子。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幼時到青年都活得那麼小心翼翼、步步為營的男子竟深藏如此熾烈無雙的愛情觀念,而進入他心房的路,艱難得讓人望而生畏。終其他的一生,竟只進了唯一的一個女子!
當夜,梅迦逽睡的很安穩。
第二日。
梅迦逽的精神比前幾天都好了不少,到晚上吃飯時,一向都準時到梅府的東方閑竟然一天都沒有出現,免不得引起梅仁杰和梅迦逽的懷疑。
「四兒。」
飯後準備回房的梅迦逽站住腳步,轉身,「爹。」
「四兒,昨日你可與閑王爺說了什麼?」
梅迦逽搖頭,「沒。」
梅仁杰深深的擰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