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淩皇宮,朱雀門。
鳳凰和涅槃出門前還憂心是不是有一場打斗,沒想到,幾人竟順順利利出宮。悌
德叔駕車後不知道該去哪兒,問道︰「小姐,現在我們去哪兒?」
馬車里有一會兒沒有傳出聲音,正當德叔打算將馬車趕回梅府時,梅迦逽的聲音響起。悌
「出城。」諛
什麼?!
鳳凰和涅槃都以為自己听錯了,現在出城?去哪兒?
「迦逽。」涅槃建議道,「我們要不要回梅府,通知老爺,我們和皇帝已經……」
「不必。」
梅迦逽簡短的回答涅槃,從王伯出城追回她,爹就該料到自己會發現七郎在宮中的情況,爹早就知道他在靜心宮卻瞞她,算得是貞康帝的幫凶,他也該算到自己會闖宮,縱然她不回府他也該想到自己和皇上會撕破臉皮。便是他猜不到,要不了多久,宮中的消息也會傳到他的耳朵里。現在情況已亂,她只顧得上七郎一人了,旁的那些,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就當她是一個不忠不孝的臣子、女兒吧。
「小姐,輔國將軍府也不回下嗎?」
「不回。」
那個宅子是貞康帝賜給她的,現在她只要想到那個人,就覺得無比恨,如果能將他從她的認知里全部刪除,她一定毫不猶豫的選擇割除所有關于那個散發著各種惡心氣味和聲音的人。諛
白色馬車在城道上跑著,知道梅迦逽哪兒都不想回,德叔也不好拐道,駕車朝著城門趕去。
鳳凰和涅槃交換了一下眼神,就這麼出城真的適合嗎?一點準備都沒有,以後真的都不再回帝京了嗎?
「迦逽,我們就這麼走了,梅府上上下下怎麼辦?」
涅槃擔憂著,她們不管不顧,可梅府上百口人的性命迦逽真的能夠坐視不管嗎?貞康帝如果能對閑王爺下這樣的毒手,對梅府的人更不可能仁慈,到時,他們還會成為牽絆迦逽的人質。
梅迦逽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從馬車里傳了出來,「我們即刻出城,還能為梅府上下爭得一個活命的機會,若晚點,恐怕大家都得死。」
涅槃疑惑,「什麼意思?」
鳳凰沉默著,小姐的意思是……
幾人奔了一段路,涅槃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問旁邊的鳳凰,「想出沒?」
「好像明白了。」
「什麼?」
「小姐為了王爺和皇上攤到面兒上了,現在出城,小姐還能去祈邙關有調動兵馬的權力。若是等皇上冷靜思考後,不見得會讓我們出城。那時,只怕小姐手中的權力都會被皇上收回,我們所有人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涅槃略懂了一些,「現在的意思是,只要我們拿到軍權,帝京的人就沒事,對吧?」
鳳凰搖頭,「小姐和皇上談的條件是滅了西楚,此後,小姐帶著王爺將再不會回帝京。」
滅了西楚?
涅槃的心咯 一下,迦逽要滅了姑蘇默?
見到涅槃走神,鳳凰多看了她兩眼,恍然明白過來,是了,西楚是姑蘇默的國家,小姐要滅西楚,涅槃和姑蘇默免不得要交戰,到時,可真夠難為她這丫頭了。
過了好一會兒,涅槃看著鳳凰,竊竊的問道,「鳳凰,如果……如果……」
「什麼?」
「如果迦逽沒有滅掉西楚,會怎麼樣?」
「沒有滅西楚的話……」
鳳凰想了想,搖頭,「不知道。」
以貞康帝的脾氣,小姐如此頂撞了他,若還沒有用西楚作為交換條件的話,他不會甘心小姐帶走閑王爺的,到時只怕會下旨摘了小姐的官位和虎符。
「皇帝老兒會不會誅殺我們?」
「會吧。」
「全部殺掉?」
「可能。」鳳凰說道,「皇上怎麼可能允許小姐這樣的奇女子護在閑王爺身邊呢?如果他覺得他的帝位不夠安全,東淩不夠安全,小姐和王爺,必死無疑。」
涅槃火大了,咒罵道︰「這他TNND什麼人啊,有病吧,難道迦逽和閑王爺死了,他的帝位就高枕無憂了嗎?像他這樣的統治,遲早會被人取代,就算不是他成亡國之君,過不了幾代,也會被其他朝代換掉,這是歷史的必然,他真以為東淩王朝能永生永世嗎?」
「噓!」
說到氣憤處,涅槃也沒管大家到了什麼位置上,繼續罵罵咧咧。
「噓什麼噓,難道還不讓我說話了,他敢做,怎麼就不敢讓我說,我就說,什麼破帝王破世道,欺負自己的弟弟,算什麼男人,有本事,像我們一樣,在戰場上亮亮家伙,什麼東西,擱自己的窩里欺辱自己的親人,混蛋,大混蛋。」
「涅槃。」
鳳凰叫住涅槃,「城門。」
涅槃這才知道他們到了出城門的地方,閉上嘴巴,向守城之軍出示了自己的腰牌,護送著梅迦逽的馬車跑出了帝京城。
在官道上,不知從何處出來的墨衛越來越多,直到第
一個驛站的附近,二十名墨衛都到齊了,整齊的護衛在梅迦逽的馬車周圍。
「德叔,驛站,不停。」
「是。」
一群人未作停留,繼續趕路……
到第二個驛站時,天色已經黑了。
梅迦逽扶著東方閑走進驛站的房間,房間外全部是墨衛,連鳳凰和涅槃都不許她們進到房間里。
扶著坐在床上靜靜不言不語的東方閑,梅迦逽的眼楮紅了再紅,在馬車里,她只知道緊緊的摟緊他,只言片語都說不出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他不說話,她卻好像能懂他的痛,她知道自己的身體被不認同的人毀去清白的感覺,那種無力反抗的失敗感很容易將人逼瘋,當初她沒有瘋是因為她肩上的責任太重,她連瘋都沒有資格。但他這次遭受的卻遠遠不同于她,被自己的皇兄虐待,那份心情,她要怎麼替他分擔?被不男不女的太監調.戲,那份羞辱他要怎麼忘記?被同性欺辱,那份恥凌他要如何承受?
老天爺,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的一生要遭遇這麼多非人的待遇?
安靜的房間里,忽然有一個聲音輕輕響起。
「逽兒……」
梅迦逽愣住,在叫她嗎?是她的七郎在叫她嗎?
「逽兒……」
東方閑又叫了一次,這次真實的讓梅迦逽心狠狠抽搐了一下。
「在,七郎,我在,逽兒在。」
多麼熟悉的語氣,當初,她昏迷不醒,她的七郎就是坐在她的床邊,用低低的聲音和她說著,逽兒,我在,七郎在。
梅迦逽將東方閑抱得更緊了些,淚水止不住的劃過她的面龐。
可是,東方閑只是叫了幾聲梅迦逽後就再沒有說話,好像他叫她是在他自己的意識里本能叫出來的般。
見到東方閑的狀態,梅迦逽痛苦得不知如何發泄,七郎,她的七郎,到現在都只能叫她幾次,是不是,在他被人凌辱的時候,沒有反抗之力的他也這樣一遍遍的叫著她的名字,可氣的是,她那時還在梅府躲著他,不念他,不見他,如果他知道自己甚至一走了之,連他的面都不見去祈邙關,在靜心宮被虐待的他會不會悲傷得絕望。
「七郎,對不起,對不起……」
梅迦逽將東方閑的頭顱摁進自己的頸窩,一次次的道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不知過了多久,梅迦逽的淚水成了兩條干凝的淚痕,她心中那份為國效命到死的信念也凝注。這一次,她絕不會再妥協退讓。西楚,她滅。因為天下百姓沒有對不起她。但,東淩那座無恥的皇城,她絕不會再為他效力半分。若他再進半步,她會讓他知道,這個世上,有些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哪怕他是一個帝王。她敬他,他就是東淩的王。她若不敬,他就是一只螻蟻。
七郎,我帶你走,去一個沒有人再傷害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