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詩如其名,美艷一如春日里盛開的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我是一個低級趣味的人,喜歡一些粉字艷詞,喜歡華麗的近乎俗的又紅又紫的文字,這篇桃夭就一度讓我沉迷。
我曾私底下給這詩取了個名字叫桃妖,文字寫的意境實在太美,太不現實,太有沖擊力,太震撼,詩中人恍如神仙妃子,卻又透著一種迥異的媚態,讓你想到聊齋里準備嫁馮生的辛十三娘,她全身罩著艷麗的紅嫁衣,點點的輕靈中透著一份嬌媚,這樣的的新嫁娘,後面流火樣灼灼的艷麗的桃花,映襯的是不是讓人窒息。
這篇桃夭給後世太大的影響,以至很多以後的文字,所說的大體上仍是這個意思,雖然變了形式變了內容,實際上還是老生常談。不過這不是抄襲,雖是表現同樣的情致,而各有各的佳妙處。
如《桃花扇》中的作者孔尚任寫的主角李香君,其中一章,李香君為了抵抗閹黨分子田仰強,強娶自己,不惜「竟把花容,踫個稀爛」,鮮血濺紅了她和候方域當初訂情的詩扇。被楊龍友據以畫成桃花,這就是桃花扇,很難說作者沒有受到詩經這篇桃夭的沖擊,才得出這麼美的構思。
還有因美色著稱的息媯,又稱桃花夫人,說白了,也是表達一個「美」字。還有才女兼美人的林徽因《一首桃花》︰
桃花,那一樹的嫣紅,
像是春說的一句話︰朵朵凝露的嬌艷,
是一些,玲瓏的字眼,一瓣瓣的光致,
又是些,柔的勻的吐息;含著笑,
在有意無意間,生姿的顧盼。
看,——
那一顫動在微風里
她又留下,談談的,
在三月的薄唇邊,
一瞥,
一瞥多情的痕跡!
崔護的《人面桃花》,「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桃花美嗎?我個人是不大感冒,其論豐韻美貌比不上牡丹,氣質優雅比不上蘭花,在某些農村氣息濃郁的山塢里,儼然一村姑,開的滿山遍野,太常見了,一點都不矜持,卻讓後人千百句的忘不了她,這里面就是一個先入為主的觀點在里面作怪,就是因為這篇桃夭太美了,後人無法從她那個意境里走出去。總是在里面徘徊。包括白居易的那句詩「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逃花猶盛開」說桃花四月開,就開吧,還偏要說人間四月芳菲盡,真是讓人太讓人感動了。
這首詩的美,究其原因,是她不光寫了桃花,還是在她立意上。
小學時,老師總要求我們講究什麼言微義高,說文章要善于挖掘主題,不能撿到點發光的東西就當金子,就粗率的落筆,這樣的文章沒有深度。
我是很不喜歡教條的,但我覺的這句話在某個恰當的時候,還是有點作用的,比如放在這首桃夭里,他寫了一個十全十美的女子。
長的又美,又宜其家室,長的美的人,歷朝歷代哪里不出幾個,沒什麼稀奇的,但是又美又賢德,如詩里反復呤唱的「宜其家室」的,可謂少之又少,四大美女中,楊玉環太任性!所以死于自縊;西施更是個內奸!壓根就不是倒霉的夫差最親愛的人,是顆定時炸彈;貂蟬更是無語,在古人游戲人生中,就數她離間計最高,高過須眉男兒;王昭君也不是貼心貼意,出嫁完全是一種賭氣行動,雖然也沒做什麼可指責的事情,似乎還卓有貢獻,比如,傳說中養蠶技術的傳播,可是那幽怨的琵琶聲,至今猶在耳邊,似千百年都蕩不盡綿綿怨言。
這首桃夭就不同了,桃花和新娘這一虛一實的兩個形象,驚人地和諧和美麗,太完美了。把人世間的幸福演繹的天花亂醉。
桃夭,美艷一如春日里盛開的桃花,桃夭之美,美在文字,美在女子的幸福也是男子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