匏有苦葉,濟有深涉。深則厲,淺則揭。有彌濟盈,有鷕雉鳴。濟盈不濡軌,雉鳴求其牡。雝雝鳴雁,旭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須我友。
眼前景物與人物的內心活動緊密照應,是這首詩的顯著特點。
「匏有苦葉」,因為等待,所以淒苦,作者以葫蘆枯黃的葉來起興。事實是表達自己的心理狀態。「雉鳴求其牡。」山雞的啼叫也是因為愛,「雝雝鳴雁,旭日始旦」,南歸的大雁鳴聲悠悠,心上的人卻不知在哪里!太陽剛剛露頭,「士如歸妻,迨冰未泮」你要真心想娶我,趁河水還沒結凍,快來吧!我的愛人,我在這里等你!「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須我友。」可是等了許久,心上是男人的影子還是看不見,女子心里很是憂愁!
詩經是一切詩歌的源頭,這首詩借景抒情就已顯端倪。為後人做了很好的借鑒。
我記得以景寓情寫的最好的是孔稚圭的北山移文。他的文章中有一句「使我高霞孤映,明月獨舉,青松落蔭,白雲水侶?」寫的極好。歷來為人贊賞。不單是這一句,文章通篇對仗工整,極富音韻美感。
抒情必須借以外物,不然光喊我想你,我愛你,是感染不了讀者的,這首詩,景物都是心里活動的外顯,已成為作者的意像。
詩歌是靠形象來打動人的,外物一旦著上了詩人的感**彩,就不在單單是一個景物,成了主觀詩人的一個意像,詩中這種例子,不勝枚舉,這首《匏有苦葉》詩就是佳例。但也有例外,如蘇軾的「橫看成林豎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人間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是靠議論來表達。
不光詩,像這種以景寓情,在小說中也很常見,最熟識的莫過于張愛玲的《紅玫瑰和白玫瑰》,紅玫瑰和白玫瑰只是兩種不同顏色的花而已,但在張愛玲的筆下就有了特指,那白玫瑰象征純潔的愛人,而紅玫瑰象征熱情的情人,而以玫瑰代替女性有又寓其嬌美的意思,這個意像把握的很好,文字講究用小的而少的字涵蓋大的容量,這簡單的兩朵花,就有這麼多層的意思,讓人感嘆張愛玲的才氣,以及想象力的確非凡,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還有何其芳的散文詩《雨前》,刻畫了祈盼雨水的鴨子和柳條,這些意像都很好的表達了年輕的何其芳不能言表的抑郁的心情,也是寓情于景的好文章!
我記得朱光潛說過提倡多在文章中做寫生,就是說是剛寫文章的時候,不要著急,要像畫畫一樣先打基礎,多寫一些看的見的景物,哪怕是一盞燈,一個瓶子,力求像,如果不像,繼續用文字來刻畫,自己審查,「不像」就再寫,寫到像為止,我覺的朱先生說的極好,這是一切文章的基本功,也是為你以後寫詩,寓情于文打底子。
這是我看了這首《匏有苦葉》的詩生發的一點想法,就隨筆寫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