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寫我心 山鬼雞鬼愛情

作者 ︰ 不怕心碎

山鬼是屈子筆下的一位妙人兒,她「乘赤豹兮從文狸」這是她的坐騎,「被薜荔兮帶女羅」這是她的裝束,這種打扮屬一種純自然的狀態,一種很原始自然的美,讓人想到《聖經》里伊甸園里亞當和夏娃的裝束,真正是一種無邪的美麗。這樣解釋當然有點笨拙,因為詩向來是不能用白話文解釋的,為什麼呢,因為詩翻譯成白話文就不是詩了,就體會不到她文辭的妙處了,這個文辭的妙處是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的,一旦點破就味同嚼蠟了。可是沒奈何,還是要繼續說,因為我們已經習慣用白話來講話了。「既含睇兮又宜笑」這是她的神態,這兩句把山鬼的氣質和美麗刻畫的入木三分,讓美的聯想紛迭而至,讓人想到《詩經》中碩人的那句經典描寫「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還有《洛神賦》中的宓妃「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紅樓夢》中的警幻仙子「宜嗔宜喜」,三個美人的肖像描寫融匯在一起,相互輝映,神態游離間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這山鬼的美又不同于這兩位仙子的美,山鬼的這種美是一種野性的美,私底下給人強烈的震撼感,還有一點就是她不是高高在上的美,說句不好听的話她的美,很俗,俗得諂媚,俗的貼心,且看曹植的《洛神賦》,且看《紅樓夢》的警幻仙子,都是一種「雲髻峨峨,修眉聯娟」的端莊的樣子,模樣是「奇服曠世,骨相應圖」,通身的氣派行頭是「戴金翠之首飾,綴明珠以耀軀」,那是最正統的仙子的樣兒,讓人只能遠觀不敢褻瀆,只能叩頭遙拜!而山鬼一出場就顛覆了這種美,她的美是粗獷的,是純靈性的,她不是仙,沒有仙子的凝然不可侵犯的距離,她的美是鄰家的,是可以像海螺姑娘的故事一樣走進農家里的,卻絲毫不減少她的美!

可是《九歌》里的這個山鬼卻是不快樂,她的愛情是那樣的悲傷,她的心上人沒來赴約,放了她「鴿子」,她為他盛裝而來,精心打扮,前來相會,他(公子)卻昧心不顧,遲遲不見蹤影,不來赴約,于是她(山鬼)就傷懷了,道「余處幽篁兮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這是說她自己來遲了,懷疑心上人早來了,和自己錯過了,這個想法真是天真的讓人落淚,明明是那個公子爽約不來了,可這痴痴的女子卻解釋成這樣的一番光景,「余處幽篁兮不見天」我想她這樣的獨白,可能還有一種想法,是覺得自己出生在這樣偏僻的環境,配不上那位「靈修」的公子,那「靈修」公子生在繁華鬧市,如何可以甘心和她(山鬼)長相廝守在這樣寂寞冷清的山林里,于是她「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獨自在山頂眺望,好不憂傷。「杳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天地一片昏暗,飄起了小雨,似乎蒼天也在為痴情的山鬼而落淚。「留靈修兮憺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她多希望自己的心上人永遠留在身邊,不要離去,女為悅己者容,這時她自然又多了一層擔心,她害怕時間的流逝,會讓她的容顏變老,假設愛人回來了,看見自己不在美麗,更加不喜歡了,這又是一層悲哀。

「采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雖然等不到心上人,可她也不想回去,因為她的心還在停留在赴約的幻影中,她知道山野中沒有珍奇的寶貝可以送給心上人,只有采一些靈芝草,希望見到心上人的時候可以送給他,可以討他高興。這種想法在下一句「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表現的尤為凸顯,「自古痴情女子空遺恨」這樣的女子,總是不相信曾經那樣美麗的誓言,會碎粉而逝,于是猜想自己的愛人一定是別有原因,于是自己不斷的找理由安慰自己,心上人的爽約一定是有誤會,一定是有事耽擱了才來不了的,她總是給自己不斷的制造理由,不斷的進行自我安慰。可是「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有也鳴」一切景語皆情語,她看見的景象就是她心里的反映,這是多麼淒涼的景色,活月兌月兌就是她心底真實的寫照,她最後說「思公子兮徒離憂」,傷感和無助充溢了她整個心。

山鬼的愛情故事,纏綿而哀傷,打動了後來的很多人,據說屈子創作《山鬼》完篇時,「四山忽啾啾若啼嘯,聲聞十里外,草木莫不萎死」。這雖屬傳說,但也可以說明這篇文章的感染力,她(山鬼)身邊的景物氛圍描寫達到了極致,它把山鬼的傷感襯托的很有殺傷力,穿透力極強,不然如何感動「四山忽啾啾若啼嘯,草木莫不萎死」呢!草木都感其哀而萎死了,可見其文哀傷的程度!時至今日,我們看到這篇山鬼時也為之感嘆,這樣美好又美麗的人也會有男子負心而去,愛情有時候真是一種傷!

雞鬼是說的一種女子,雞鬼和宗教信仰似乎有某種關系,但雞鬼之說,其實是一種被演繹後的蠱術,傳說在廣西壯族一個偏僻的小村莊里,生活著一群美麗的女子,如果有外來的男子看上了其中的一人,並和這女子結婚,結婚後,如果有一天男子想家了,可以返家鄉探親,但一定要在女子規定的時間回來,不然就會死去。這些女子就是雞鬼,是一種懂蠱術的人,她們為了捍衛自己的愛情婚姻,不惜以下蠱毒自己的丈夫,為的就是讓自己的心上人,永遠不要離開她。

這里面還有一個緣故,當時少數民族的女子與外界接觸的很少,很容易被一些虛情假意的誓言打動心,于是往往會被個別的存心不良的人誘騙上當,于是她們為了保護自己也是為了懲罰變心的男人,就用了這種蠱毒。

我不大贊成女子用如此暴戾的手段去捍衛愛情婚姻,也不贊成山鬼那樣,愛情是沉溺在回憶之中自我欺騙,那更是一種自虐的行為。

愛情之所以打動人,是因為它的美好,記得有一位詩人曾經把愛情比喻成兩瓣新生的綠葉,新生的葉芽是很清新動人的,愛情如果一旦枯萎,就不要再強求,強扭的瓜不甜啊!愛情也是如此,不如像一句俗語說的那樣「有舍就有得」,佛家也提倡舍得,放下,拿現在的話說,是退一步,就海闊天空,你舍棄這段夭折的不見得美麗的愛情不一定就是壞事,說不定你舍棄了,放下了舊的**了的愛情,會獲得新的感情歷程,讓愛情重新獲得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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