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似很普通的一句話,卻已經透露出一個他想傳達的訊息,他跟連笑的關系不一般。
淺瞳輕閃,沈慕西淺淺一笑。
連笑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從來不會過問她的事情,就算兩個人真有獨處的時候,她歡喜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巴巴的去跟他討論另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男人,況且之前因為在京斛發生的事,她對沈慕西的印象簡直差到了極點。
不過賀雙城說這句話倒也沒有真問她的意思,連笑正遲疑著,就听他又道,「沈總,今天麻煩你了,小丫頭還是我送去醫院吧,酒駕…終究不怎麼好。」賀雙城略勾了勾唇,也不等沈慕西開口,徑自繞過車子朝副駕駛側走去。
打開車門,賀雙城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攔腰將連笑抱了出來,而原本披在她身上的衣服也似不經意的掉落在了車座位上,司機打高傘,盡量不讓雨水濺到他們。
連笑乖巧的偎在他懷里,抬眸,是他堅毅的下顎輪廓。
賀雙城朝沈慕西略一點頭,轉身離開。
挺拔的身影鑽進車廂,黑色奧迪如同沉睡在黑夜中的豹子,突然清醒,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沈慕西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眸,看著遺落在副駕駛座上的西裝,說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什麼感覺。
*
「先生,我們是去醫院嗎?」司機透過後視鏡朝後面瞥了一眼,
「回公寓。」他的聲音又恢復了一貫的低沉,但又好像比平常更冷鶩一些。
連笑低著頭,一言不發,車廂里的冷氣雖然已經關了,但冷意還未散去,她身上的衣服早就濕透,這時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冷顫,
賀雙城面色冷沉,斜斜的盯著她看,凌亂濕漉的發貼著臉頰,垂至胸前,小臉蒼白削尖,整個人仿佛剛從水里撈起來一樣,手心幾乎被蹭得血肉模糊,混著雨水在白色睡裙上暈成妖冶的紅梅,賀雙城眸光一沉,再往下,瑩白的膝蓋上也磕破了皮,更讓他生氣的是她竟然連鞋子都沒穿,飽滿小巧的玉足沾染了泥水,有些髒。
他的性子素來冷漠,極少有事情或者有人能真正影響到他的情緒,而此刻,他卻真的有些動怒了,只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怒氣究竟因何而來,是因為她剛才跟自己耍性子嗎?還是因為看到她穿著睡衣,赤著腳,橫沖直撞的在雨中跟瘋子似的亂跑?還是她蹲在公路中間差點被車子撞?亦或是剛才她被沈慕西抱進車時溫馴乖巧的模樣刺到了他的眼!
有些東西在心底漸漸滋生,只是他並沒有去細想,更不曾說要捕捉。
也不知出于什麼心,看著她微微顫抖的肩膀,賀雙城劍眉一擰,手臂一攬,在她的輕呼聲中將她抱坐在大腿上,她的裙子早就濕透,連帶著把他的褲子也滲濕了。
溫暖干燥的大掌握上她冰冷的小腳,感覺到掌心傳來的輕顫,賀雙城轉過目光,看向她,黑瞳看不清深淺。
連笑窩在他懷里,抿著唇,紅著眼楮望著他,腳底源源不斷傳來的溫度讓她鼻子發酸,「…對不起。」軟軟的聲音帶著輕微的鼻音,她向他道歉,為之前自己耍的小性子。
從車上下來,一直到進公寓,全程她都被他抱在懷里,連笑心底一邊偷著樂一邊慶幸,好在自己的體重還算標準,不然指不定到一半他就把她給丟下來了。
臥室,
賀雙城把她放到沙發上,「先把衣服換了再去醫院。」
他站直了身體,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連笑這才發現他的衣服跟褲子也濕了,一想,該是剛才自己坐在他懷里給弄濕的,搖搖頭,「不用去醫院了,只是些擦傷,沒什麼事,你的衣服也濕了。」
在她印象里,他一樣整潔高貴,這會看到他衣服上的濕印子跟褶皺竟有些不舒服。
賀雙城只低頭看了一眼,神情並沒有太多的變化,轉身朝衣櫥走去,連笑以為他是要拿自己替換的衣服,待他重新走過來,手里卻成了她的衣服。
眸光掠過她還淌著血水的手心,賀雙城將干淨的睡裙往旁邊一放,「站起來。」
連笑不知道他要干嘛,但還是乖乖的站了起來。
他的手很好看,指節很長,指甲修剪的干干淨淨,就好像彈鋼琴的手一樣。
當他的手觸上她睡衣的肩帶時,連笑還是有一刻的怔愣的,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他是要替她換衣服,臉上一燒,紅撲撲的跟涂了胭脂似的,「我可以自己來。」她月兌口而出。
賀雙城手上的動作一頓,他的身高有一米八五,她雖然也有一米六五,但站在他跟前也不過他的下顎,她眼底輕閃過的緊張放佛取悅了他,薄唇傾出極淺的弧度,薄唇吐出一句差點讓連笑撞頭的話,「你胸衣的內扣你也能解?」
她的睡裙是很好月兌,只是胸衣的內扣卻是要兩只手用力,她兩個手心都蹭破了好大片,一用力,肯定要疼的,望著他眼底折射出來的戲謔,連笑只感覺全身的血液朝著腦袋瘋狂涌動,臉頰緋紅,「賀雙城,你個臭流氓!」
快速撩過沙發上的睡裙,一瘸一拐的朝浴室小跑去,一直到浴室的門被甩的「 」響,賀雙城站在原地,笑意延至眉梢。
出
來的時候,賀雙城已經不在臥室,連笑的臉還有燒,一想到他剛才說出的話,連笑還有些難以置信,他真是那個不苟言笑,嚴肅冷酷的冰山男賀雙城嗎!?
正忖著,門就被人推開了,賀雙城已經換掉了之前的衣服跟褲子,黑色絲質的睡袍將他襯得仿若新條真由漫畫里俊美冷酷的男主人公,連笑發現,每次跟他呆一塊兒,自己好像就變得不像自己了,軟弱,耍性子,沒個性,還很花痴…
難怪有人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她曾經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她也正朝著這個方向慢慢轉變…
賀雙城走到連笑身邊,將手里的醫藥箱往床頭一擱,拿出棉簽,消毒藥水,眸光微抬,「把手伸出來。」
連笑一愣,才發覺他是要替自己處理傷口,櫻唇一咧,伸出雙手。
觸目驚心的傷口令賀雙城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手上的動作不自覺的放輕了。
只是即便他的動作再輕柔,傷口踫上消毒水,連笑的手還是忍不住的一顫,賀雙城抬眸,就看到她的眉皺的跟兩條小蚯蚓似的,卻強忍著沒叫出聲。
賀雙城也沒說話,垂眸,手上的動作卻稍稍加快了。
很快的,兩只手,一個膝蓋,都被纏上了一圈白的刺眼的紗布,不過不得不承認,賀雙城的包扎功夫很了得。
看著他收拾醫藥箱的側影,連笑想,除去他跟冰山一樣讓人難以接近的性格,這個男人簡直完美到無可挑剔,而現在,他就是她連笑的男人,一想到這點,她就忍不住竊竊自喜。
正胡思亂想著,一道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那鈴聲不是自己的,那就肯定是另一個人的。
賀雙城停下手里的動作,朝沙發走去,拿過茶幾上的手機,看著上面顯示的號碼,微微一愣,又朝連笑看了眼,方朝門外走去。
連笑咬著唇,伸長了脖子看著他,一直到房門被關上,她就只听到他一個喂字。
門外,
「城,你快到了嗎?」電話里傳來女人婉約柔美的聲音,
賀雙城走進廚房,「我今晚不過去了,你早點睡吧。」從櫥櫃里拿出之前海岩從牙買加帶回來的咖啡豆,想到發小最近的處境,賀雙城不禁有些恍神,沒想到馮微看上去柔柔靜靜的女人,性子倒倔得可以,如果不是馮行森跟馮茂霆挺看中海岩的,兩家關系又不錯,只怕真要退婚不可,現在這事雖然被兩家幾老緩了下來,但听說海岩那小子現在的日子並不好過。
腦海中也不知怎地突然跳出那雙黑得發亮的眸子,眉宇間透露出的倔強只怕跟馮微那性子不分上下,到底是表姐們,總有些相似的地方。
思緒開小差的那會,電話里好像說了什麼,他沒有听清,「你說什麼?」
那邊愣了片刻,「沒,沒什麼,那你也早點休息。」
賀雙城低低的恩了聲,掛了電話,煮咖啡,晚上跟泰國那里還有一個視屏會議要開。
彼時,一棟海邊別墅。
狂風暴雨在不遠處的海平面上興風作浪,巨大的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啪啪啪的撞擊聲。
風雨掀起了別墅二樓的白色窗簾,房間內只留了一站澄黃的壁燈,白錦言穿著一條黑色的吊帶睡裙,絲滑的材質顯得極其貼身,勾畫出妖嬈的身段,一頭大波浪卷垂直胸前,此時被風雨吹的有些凌亂,露出一張絕美嫵媚的小臉,她眼神空洞的望著樓下的大門,隨即轉出一抹憂傷與哀怨。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或許就是她此刻的真實寫照。
從接到他電話說要上她這來起,她就沉浸在無法言喻的快樂之中,傻傻的跑到樓下,讓張媽立刻準備他最愛喝的廬山雲霧,然後又是一通電話,就直接把她打入十八層地獄。
他于她就好像是一杯毒酒,飲鴆止渴,她卻甘之如飴。
有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張媽端著茶走進房間,看到站在落地窗前吹風的人輕呼一聲,將茶往床頭櫃上一擱,快步走過去,「哎喲,小姐,你怎麼站這吹風呢,生病了可怎麼辦!先生來了自然會有喇叭聲,你又何必每每都在這門前等呢!」
張媽拉著白錦言回房,又把落地窗給關上。
白錦言坐在床上,呆呆的看著櫃頭色秀湯清的茶,空氣中似還有茶清香飄過,「他不會過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張媽沒听清,回頭,「小姐,你說什麼?」
回應她的卻是玻璃杯猛然碎地的聲音,張媽驚呼一聲,那滾燙的茶水濺落在白錦言的腳背上,瞬間冒起一個個水泡,她卻絲毫沒有察覺,臉上的冷郁讓張媽心驚。
*
第二天,連笑是被一個陌生電話吵醒的,一接電話,才想起來今天要去天娛!
雖然她還不算天娛正式的藝人,但就像齊小秦說的,天娛老總既然要讓她們四個一起接拍廣告,原因不外乎有二,其一是為《戀夏》造勢,其二嘛,當然是想借機捧紅她跟白錦添,因為梁焉跟Venasa本來就是圈內的人,而且各自擁有極高的知名度與人氣度。
這段時間開始,她和白錦添都會在天娛參加新人培訓,公司還特別安排了天娛金牌經紀人Mani帶她們。
她的膝蓋受了傷,不能開車,是賀雙城送她去的天娛。
黑色奧迪,熟悉的車牌,年輕朝氣的漂亮女孩穿著橙色的雪紡裙,從車里鑽出來,笑容絢爛,對著車內的人揮了揮手,轉身朝公司走去,雪紡的裙擺隨著她的律動上下擺動,歡快的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讓人忍不住注目。
白錦言坐在車內,臉色有些發白。
「姐,你怎麼了?」白錦添搖了搖她的手臂,
白錦言收回恍惚的思緒,笑了笑,「我沒事,你先進去吧,我去把車停好。」
白錦添點點頭,推門下車,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她,眼底露出幾分擔憂,白錦言笑,「我剛才就在想點事情,沒事。快進去吧,今天第一天,別遲到了,我可听說Mani對新人很嚴的。」
白錦添一听,一看表,輕呼一聲,「姐,那我先走啦!」
公司第一天報到,並沒有連笑想象中的那麼輕松,Mani是個做事雷厲風行的女人,對待新人也極其嚴格苛刻,連笑只在之前海選的時候見過她一面,削短的發,尖細的臉,顴骨微微有些高,總之一看就是女強人。
訓練時,除了她跟白錦添,還有幾名天娛的新進藝人,因為她們中間好幾個都非科班出身,所以一整天幾乎都是形體訓練,連笑的舞蹈底子不錯,但在高強度的訓練下還是有些吃不消,更別說另外幾個毫無功底的了。
至于梁焉跟Venasa,她們出道早,在娛樂圈也已經佔獲了一席地位,與她們這些初進演藝圈的菜鳥自然是不同的,所以並不需要接受這些訓練。
晚上六點半,在Mani的安排下,連笑跟白錦添到了君豪大酒店,沒過多久梁焉也來了。
一直到整個包廂的人都來的七七八八了,Mani帶著她們三個人跟那些個老總一一打完招呼,Venasa都還沒有出現,連笑原本以為Mani會發火,或者至少也給Venasa打通電話,但她卻什麼都沒做,除去偶爾瞥一眼腕表,全程都是在于那些老總談笑風生,而這之中,還有天娛的老總沒有來。
七點,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黑白色高級襯衫服帖的裹在男人標準的倒三角身軀上,俊美立體的五官,帶著點西歐貴族的高貴與邪魅,喬伊.霍爾,此次《戀夏》的制片人,也是天娛的老總。
目光移動,與他攜手而來,一襲低胸大紅色小禮服,火辣美艷的混血美女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未到的Venasa。
一包廂的人,除了白錦添在見到兩人同時出現時詫異的輕吸了口氣,所有人對這樣的組合似乎都已經見怪不怪,或者說了然于心,尤其是Mani,她的目光只淡淡的劃過Venasa,隨即微笑的起身,將兩人引到座位,並讓服務員沏一杯毛峰。
一陣寒暄過後,整桌人才算正式入席,菜式陸陸續續的上來,連笑頓時有種前胸貼後背的感覺,一整天的高強度訓練,能不餓嘛!
只是眾人似乎都沒有動筷的意思。
「Venasa小姐果然是明艷動人,難怪連我們霍爾總裁都對你青眼有加。」
「是啊,相信在不久的將來,Venasa小姐一定會成為世界名模的。」
「豈止世界名模,亞洲天後也不為過!」
听著那些老總一句句的奉承,連笑扯了扯唇角,這些人一口一個夸贊,說到底還是說給喬伊.霍爾听,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喬伊.霍爾的家族背景,她還真不敢相信,這些國際知名大企業的老總竟然會這樣去奉承一個年輕的晚輩。
周末回老家了,沒有網,今明兩天會把周末的更新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