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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顧月笙雙手搭在窗沿,背靠著窗台,指尖夾了根煙,眸光睞向身側的男人,盡管他此刻臉上波瀾不起,但他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唇角淺彎,「看來南宮雷那只老狐狸已經等不及了,迫不及待想要控制日本那邊的黑道勢力,才敢鋌而走險的走這麼一步。」顧月笙吸了口煙,吐出一圈白色煙圈,姿態散漫慵懶,長眸深處卻是極快的閃過絲狠厲,彷若說的那人只是個與他們為敵的敵人,而非他不久之後的岳父大人。
賀雙城的眸光微微動了動,側眸,「他既然敢派人來殺我,就不可能只安排了這麼一個人,其余的都被你處理干淨了?」
顧月笙一曬,眉眼調笑,「這次你可高估我了。」
「恩?」賀雙城蹙眉,隨即展開,念出一個名字,「南宮玨。」
顧月笙笑,「南宮雷估計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好兒子竟然會是頭白眼狼,關鍵時刻反咬他一口。」
賀雙城唇角微翹,「南宮家族現在雖然好多事物都交到了南宮玨手里,但他到底不過是南宮家的養子,南宮全再不濟,他也是南宮家族的嫡血,以後南宮家的一切還是會原封不動的交到他手里,南宮玨不傻,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辛苦攢聚下來的勢力交付到他人手里。」
「而他現在的勢力還不夠,所以要先賣一個人情給我們,然後借我們的手,一並除掉南宮雷。」顧月笙緩緩接下他的話。
賀雙城不置可否,唇畔勾起抹冷峭,「那就要看他夠不夠誠意了,南宮雷最近好象在跟越南的軍火商做一匹大買賣。」
聞言,顧月笙眸光一亮,爍起火花,一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就忍不住心潮澎湃,「你是想…」只是他的話才剛開頭,就看到某道白色身影一臉怒容的朝他們快步走來,語鋒一收,手中的煙轉眼就被他扔出了窗外。
顧雲朵站到兩人面前,對賀雙城道,「她已經醒了。」
賀雙城身形一動,轉身朝病房走去,身後隨即傳來顧雲朵的河東獅吼聲。
「顧月笙!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醫院里禁止抽煙!你當我的話是耳邊風是不是!」
*
病房里,連笑趴在床上,因為是後背的傷,所以也不能仰著,只是這個姿勢保持的太久真的讓她很不舒服,本想稍微挪一挪,換個姿勢,哪知才一動就牽扯到了傷口,頓時疼得她沁出一身冷汗。
尼妹的!連笑低咒,這陣子也不知道到底倒了什麼邪霉了,不是這里傷了,就是那里傷了,三天兩頭往醫院跑!看來真要听寶珠的話去廟里燒燒香,求個平安符什麼的。
賀雙城推門進來就看到她歪著頭,一張小臉因為疼痛而皺成一團,眸光一深,長腿已經邁了過去,「怎麼了,傷口很疼嗎?」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連笑睜開眼,就觸上那雙深潭般的黑眸,男人劍眉輕擰,眼底的擔憂清晰可見。
連笑皺著眉,誠實的點頭。
賀雙城深看了她一眼,一想到她之前奮不顧身的撲向自己時的驚險畫面,他的心就莫名的收緊,帶著不意察覺的輕顫,臉上的溫柔轉瞬即逝,聲音沉了沉,「知道痛,以後就不要做這種愚蠢的事情。」
連笑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他,自己不要命的去救他,他不關心自己也就算了,換來的竟然是他的冷聲責問,背上的傷在這一刻似乎沒那麼痛了,因為心比那里更痛上十倍百倍!
她抿著唇,突然冷冷一笑,「對,我就是蠢,所以在看到有人開車朝你沖來時就什麼也不想的朝你撲了過去,害了自己躺在這里不說,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居然就是問別人你有沒有受傷!我真是個傻瓜,以後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她低吼出聲,一不小心牽扯到背上的傷,悶哼出聲,卻是被她咬著唇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賀雙城原本陰沉下來的臉在看到她微紅的眼圈時破出絲復雜,語氣有些緩和,「好了,別鬧了。」
鬧?
連笑輕輕笑了笑,眼淚卻是啪嗒的落了下來,滴在手臂上,賀雙城濃眉擰緊,連笑已經別過頭,閉上眼楮,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聲音平靜,「好,我不鬧了,我有點累,想休息了。」
腦海里還是她剛才別過頭的那一剎,看這她的縴瘦的背影,賀雙城第一次有種說不清的煩躁,他需要回去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恩,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
賀雙城轉身的剎那,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極輕的聲音,似在詢問,又似在喃喃自語,「賀雙城,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剛邁出去的腳步驟然一頓,微垂下的睫毛掩去了他眼底的復雜,邁步離開。
身後有輕輕的關門聲傳來,連笑趴在床上,雙肩止不住的顫動,最後終是低低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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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狂風大作,賀雙城突然想起已經好久沒回老宅了,當黑色奧迪在駛進莊園時,豆大的雨點終于啪啪啪的落了下來。
管家賀風一身黑色制服,筆挺的站在大門口,朝走來的男人恭敬的躬了躬身,「先生,您
回來了。」
賀雙城略點了點,走進大廳,「筠肖還沒有回來?」
「今天是邵家二少爺的生日,少爺說要晚點回來。」賀風回道,末了又道,「先生,洗澡水已經給您放好了。」
「恩。」賀雙城點點頭,再無言他,徑直朝二樓走去。
臥室的外間,法國水晶燈折射出璀璨的燈光,男人一襲深色睡袍,坐在猩紅的真皮沙發上,俊冷無鑄,指尖的雪茄已燃了半截。
茶色的玻璃茶幾上,擺放了一把黑色M1911手槍,上面被裝了消音器,之前如果不是它,他也不可能那麼快的把南宮雷派來的人解決掉。
而此刻手槍的一旁還擺放了一個水晶獎杯,賀雙城伸手拿過獎杯,一條清晰的裂痕從杯口一直延伸到支柱,這是他當年跟月笙他們幾個在法國打曲棍球比賽時贏來的,不過這條裂痕卻是幾個月前出現的。
那天突然興起,就把它從櫥窗里拿了出來,後來被筠肖纏著賽馬,就忘了放回去,隨手往茶幾上一擱,哪知就那麼巧的被人給撞在了地上。
眸光淺淺的劃過那條裂痕,他似乎能想象到那一天她是怎樣慌亂的撞倒了它,以至于都忘了把它重新撿起來放好。
猝不防的,腦海里跳出那雙黑亮而滿含戒備的眸子,當時明明是她錯進了房間,她竟還敢仰著小臉強裝鎮定的質問他是誰。
一次次的偶然相遇,她似乎總能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或許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同意讓她呆在自己身邊,他原本以為這只是一時興起,時間長了,就自然而然淡了,就好象錦言,但如今的事態發展似乎開始超出了他的預想範圍。
有什麼東西逐漸在改變,讓他無法控制…
長長的煙灰再也承受不了自身的重力,掉落在茶幾上,黑瞳一深,水晶獎杯嗒的重重擱在茶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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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沒有來,第三天,他也沒來,第四天,他依舊沒有來,然後第五天,第六天…一直到她出院,他都沒有出現。
有一種痛叫絕望。
這條追尋著他的路,她原本以為自己可以一直堅持下去,可如今才走了短短幾個月,她就有種精疲力竭的感覺,或許她的愛還不夠深,也或許她真的不是他生命中的那個人,所以走的才會那麼累,她需要出去走走,她要做回從前那個連笑,而不是為了他一味低頭的自己。
病房里,連笑一邊收拾衣物,一邊跟寶珠說過幾天準備去大山支教的事。
「什麼?你要去大山?你瘋了!你的傷才剛好,那里醫療設施那麼缺乏,你傷口要是發炎怎麼辦!」寶珠一听完她的話,就大吼了起來。
連笑扯了扯唇角,不以為意道,「你又不是沒听醫生說,我的傷已經沒事了,再說我要去大山起碼也要一個星期以後了,安啦。」
「不行!山里空氣潮濕,我還是不放心,要去我陪你一起去!」
連笑不雅的翻了個白眼,停下手里的活,「噯,我說聶寶珠,你能不能別這麼婆婆媽媽啊,還有,你別望了,再過半個月你作為學校的交流生就要去德國了,你還準備在大山里陪我一個星期再趕回來嗎?」
寶珠被問的一時啞口無言。
連笑一曬,捏了捏她的臉,「安啦安啦,大不了我隔兩三天就走個十幾公里去鎮上給你大電話。」
寶珠沒好氣的拍開她胡作非為的手,「你要是不給我打電話,小心我直接空降到大山里揍你!」
辦理完出院手續,剛走出醫院,連笑沒想到他會來。
正午的陽光格外強烈,連鎮東站在醫院門口,他一向威嚴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此時正望著她,而他手里捧著的赫然是她最愛的香水百合。
鼻頭沒由來的一酸,寶珠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先走了。」
連笑看了她一眼,知道肯定是這丫頭告訴的連市長自己出院了,點點頭,末了,又叫住她,「謝謝。」
寶珠一曬,轉身離開。
有多久兩父女沒有這樣好好的相處過了,連笑已經記不清了,就是連鎮東自己也忘記了。
來時的路上其實想了好多話,結果見了這丫頭竟比以前接見領導還緊張,連鎮東失笑,眼眶微濕,所有的話最後只剩了一句,「丫頭,跟爹地回家吧。」
連笑望著他,那一刻,眼淚決堤,當真是又哭又笑的點頭。
以前的事,連笑不準備問,她只想過好未來的每一天,恨一個人太累,況且是讓她恨那麼多人,這些人還都是她的至親。
當她跟連市長提出把童謠接回連家的時候,她看到了他眼底的震動與歡喜。
這段時間里,賀雙城沒有聯系過她,仿佛在這個世上消失了一般,這時她才恍然發現,原來他們之間一直都是兩條平行線,是她硬要扭轉偏離軌道,與他糾纏,如今她回到了自己的軌道,他們之間就又回到了從前。
一個星期後,她如約去到美麗而遙遠的大山深處,坐了整整兩天兩夜的火車,接車的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相貌普通,但是穿著很干淨整潔。
之後半天的牛車行程中,連笑知道這個男人叫張天,也是從城里來的支教老師,不過他比她早來了一個月,與他一起來支教的還有一個女孩,從張天口中得知那名女孩叫沈秀。
因為之前有來過這里,所以一些村民也都認識她,都友好的叫她連老師,村長還是將她安排在了自己家,而那名叫沈秀的女孩也跟她住同一間。
「連笑,你有什麼需要的就跟我說好了,我就住在隔壁林大嬸家。」張天雖然也是從城里來的,但是他所在的不過是個小縣城,跟東城這樣的大市相比還是有著雲泥之別的。
尤其是在見到連笑,她穿著白色的棉布連衣裙,頭發高高的扎起,微笑的從火車站台朝他走來的時候,他以為自己見到了仙女。
連笑剛把一些東西收拾到桌子上,拍了拍手,轉身揚眉,「好的,謝謝你張天。」
張天臉上一紅,笑容靦腆,「不客氣,那我先回去了。」
張天走後,村長跟村長老婆又來過幾趟,都是給她送些東西,雖然這些東西她並不需要,但她還是一一感謝的收下了。
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連笑看到張天帶了一個女孩過來,皮膚微黑,扎了個馬尾,樣子倒還不錯,正一個勁的圍著張天說話,應該就是張天說的那個沈秀。
「噯,連笑,小心燙手,我幫你。」連笑正端著湯,張天一看到忙走了上去,將她手里的湯端了過去。
一道犀利的目光頓時朝自己射了過來,連笑想笑,這個沈秀對張天的心思還真是毫不掩飾。
一頓飯下來,張天一直忙著給她夾菜,沈秀的目光就差點沒把她燒成灰燼,後來張天也發現了,他給連笑夾的菜她幾乎一口也沒踫,尷尬之余,倒也沒再給她夾了。
當晚,沈秀對她的厭惡就已經表現的格外明顯了,好在連笑也從來沒有說要跟她交朋友的意思,只要她不要太過分,她也權當沒看見。
這樣還算安穩太平的過了半個月,那天下了一整天的大雨,連笑沒帶傘,張天就順道送了她回村長家。
一路上,張天幾乎把整把傘都撐在她頭上,結果自己卻淋了個滿身雨,連笑有些過意不去,「張天,你等等,你衣服都濕了,我去給你拿條毛巾,你先擦擦,等雨小點再回去吧。」連笑剛轉身,結果手臂一緊,整個人失了重心,一頭就撞到了男人精瘦的胸膛上。
連笑雙眸一睜,想要推開他,卻沒想到看上去瘦瘦的張天力氣竟然那麼大,耳邊是他混亂的心跳聲,頭頂傳來張天緊張的聲音,「連笑,我,我喜歡你,你做我女朋友吧。」
若是換成別的男人,連笑或許覺得這不過是句玩笑,可以毫不猶豫的拒絕。
但是這半個月的相處時間里,連笑知道張天是個好人,鼻端是男人混著雨水的陌生味道,連笑皺眉,輕嘆了口氣,「張天,我有喜歡的人了。」雖然他不愛我,但我的心從不曾改變,這半個月的時間,自己對他的思念甚至是有增無減,強烈到連自己都震驚。
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束在腰上的手臂也松了,門口突然傳來金屬落地的聲音,張天猛的松開手,連笑也朝門口看去。
沈秀一手捂住嘴,淚流滿面的站在門口,地上是她的飯盒跟雨傘,「連笑!我恨你!張天,我恨你!」沈秀尖叫一聲,轉身沖進雨幕,張天臉色一變,也跟著沖了出去。
看著地上的飯盒,連笑的眉皺緊,拾起地上的傘也追了出去。
雨下的很大,鞋子都濕了,跑了好久可還是沒有看到兩個人。
有沿路回家的人見到她,大聲問道,「連老師,你這是要去哪啊?」
「陳伯伯,你有沒有看到沈秀?」
「沈老師啊?她好象朝山里跑了!」
「噢,好,謝謝張伯。」
「噯,噯,連老師,你快回來,下大雨,山里泥土很容易塌方的!」
「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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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黑了下來,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山路很多地方都已經坍塌了,連笑想走回去,可這會子她才發現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沈秀!張天!」
連笑喊的嗓子都快啞了,可還是沒有兩人的蹤影。
「轟——!」又是一記驚雷。
連笑一腳踩了個空,「啊——!」整個人迅速朝樹林里滑了下去。
一陣天旋地轉後,頭重重撞在樹干上,後背一陣裂疼,所有的意識在那一瞬都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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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家,一輛黑色越野車霸道的佔據了半塊空地,雨還在瘋狂的下。
沈秀跟張天渾身濕透的站在屋里,當張天听完張伯的話,渾身一抖,「什麼!她去了山上!」
張伯一跺腳,老臉上滿是懊惱跟擔憂,「連老師問我有沒有看到你們,我之前就看到你們上了山,可沒想到你們已經回來了!」
整個屋子因為張伯的一句話頓時沉冷了下來,屋里一身黑衣的冷俊男人更是滿臉冰霜,神情陰鷙的駭人。
一雙漆黑的眸子仿若鋒利的刀刃,狠狠的剜過張天,沈秀兩人,饒是張天都是渾身一顫,更別說沈秀了,她臉色蒼白,渾身發顫,她想如果連笑今天出事,那這個可怕的男人肯定會把他們都給殺了的。
與賀雙城一起而來的還有林書和,他也正擔憂著,身旁的身影卻是一動,已經朝著門外快步走去。
林書和一驚,一個箭步截住了他,「城哥,你要去哪!」其實問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看著男人深不可測的黑眸,林書和咬牙,「城哥,現在天又黑,又下了這麼大的雨,你就算進了山也不一定能找到她啊!」
其余的人也是被這個男人嚇住了,他竟然要進山!
「書和,讓開。」賀雙城雙唇抿成一條直線,下顎繃緊,眼底是不容置喙的堅定。
「城哥!」
「如果不想我死,就馬上開著車去鎮上聯系人。」男人一字一句,目光深諳。
林書和握拳,但知道再說也沒用,看著那道黑色身影消失在雨幕,林書和回頭,之前的優雅一掃而空,嗜血的目光劃過沈秀與張天,轉身沖勁雨幕,引擎聲啟動,黑色越野車濺起一片泥水,迅速消失在眾人驚駭的視線中,沈秀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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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很大,很多地方都已經滑方,賀雙城根本找不到絲毫線索去尋她,第一次,他感到無力與恐懼,猶如一只無頭蒼蠅一般在樹林里穿梭。
「連笑!笑笑!笑笑!」雨水早已將他全部淋濕,他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找了多久,也分不清額上的是汗水還是雨水。
手電筒很快就沒電了,他只能模黑繼續前進,好在在泰國接受過比這還要殘酷上百倍的訓練,黑夜里山間前行,他不至于走回頭路,或者繞回原點。
當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心也開始漸漸的往下沉。
「笑笑!」
「笑笑!」
朦朦朧朧中,連笑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可頭好疼,渾身都好疼,她想開口呼救,但連張嘴的力氣都沒了。
盡管意識迷糊,但她知道,如果這樣下去,她一定會死在這里。
手微微一動,劇痛瞬間席卷而來,連笑咬著唇,意識卻清醒了不少,她知道這只手肯定骨折了,只能換一只手,從口袋里模索了一陣,終于在模到手機時松了口氣,這段時間,因為山里也沒訊號,她就索性一直關機,這倒好,省了電,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開了機,打開電筒功能,將手機放在胸口,希望來找她的人能看到光亮就找過來,意識又開始漸漸松散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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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經漸漸停了,賀雙城靠在一棵大樹上,閉著眼,微微喘氣,肩膀上的傷口好象裂開來了,粘稠的液體順著肩胛滑至掌心,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
半個多月前,南宮雷與越南軍火商交易時發生火拼,當時與南宮玨接應的是月笙。
結果有人放消息過來說月笙出事了,他連夜趕去越南,卻沒想到這竟是一個陷阱,身中三刀,又吃了一槍,整整昏迷了一個星期才醒過來。
咬了咬牙,賀雙城睜開眼,繼續朝前面找。
「連笑!」
「連笑!」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一道淡白的光線從山側方散出,黑瞳陡然一亮,賀雙城快跑過去,扶住樹干,小心的側身往下滑。
當那抹白色的身影安靜的躺在地上,白色的燈光打在她滿是傷痕的臉上,她安靜的好象死去了一般,賀雙城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一錘,她就在他不到半米的地方,他卻竟不敢去踫她。
死亡這東西對他而言並不陌生,可如今,他卻連邁出步子的勇氣也沒了,渾身冰冷,腦海中一片空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邁出一步,手指顫抖的放置她的鼻端,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又開始流動了,那股激動與喜悅像是要瞬間沖破胸膛,幾乎是帶著顫抖的將她抱進懷里。
「笑笑,笑笑。」賀雙城摟著她,這才發現她身上燙得厲害,可任憑他怎麼喊她,她都沒有反映。
這個時候,他根本不可能帶著她離開這里,他們能做的只有等!等書和帶人來救他們!
懷里的人身體溫度燙的嚇人,賀雙城眸光一深,將她身上濕了的衣服迅速月兌了下來,踫到她的右手時,她皺緊了眉,痛苦的悶哼了一聲。
檢查了一翻才發現她的手骨折了,又仔細的檢查了她的其他的地方,除了背後傷口有發炎的趨勢,其他都是些小傷口。
找了幾根木棍,替她簡單的包扎後,披上衣服,摟進懷里,賀雙城才堅持不住的睡了過去。
連笑是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的,身體動了動,卻發現被人摟在懷里,心頭一跳,黑瞳睜開,入眼的卻是那張令自己朝思慕想的臉。
連笑似乎還有些不敢置信,可眼前這個男人不是賀雙城是誰,盡管他此時眼袋微青,下顎上也胡渣拉瘩,可是他,就是他!
鼻頭一酸,她已來不及去想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偏遠的大山里了,也來不及去想他怎麼會找到她的,她只知道她現在是滿心的歡喜,滿腔的激動。
伸手想去觸模他的臉,才發現自己的手被固定住了,看著右手上的支架,眼淚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轉。
似乎是她的顫動吵醒了他,混沌迷茫的黑眸在觸上那雙濕潤的水瞳時瞬間聚光,賀雙城一喜,手背覆上她的額頭,終是松了口氣。
只是連笑卻微微變了臉,「賀叔,你的手好燙!」細白的手背上多出了好幾道傷口,撫上他的臉,「賀叔,你發燒了!」
天空中又是響起一陣巨響,連笑掙扎著要從他懷里起來,卻被他摁在懷里,「我沒事,你別動。」
「你聲音都啞了,這還叫沒事!」連笑急了,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頭上忽然刮起一陣颶風,直升機在山頂盤旋,掛著的長梯上站了一個人影子,拿了個喇叭朝下面喊,「城哥!我馬上派人過來接你們!」
連笑又激又喜,頭上卻是傳來低沉沙啞的聲音,「快把衣服穿好。」
連笑一愣,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衣服竟然只是披在身上,而她剛微微的掙扎,如今衣服滑下了一角,露出半個瑩白的酥胸,連笑臉上一燒,趕緊的把衣服遮好。
看著男人眼底的輕笑,她真是有羞有惱!
還是沒上一萬,明天繼續,今天冒雨跑朋友家發的,也沒來得及修了,要是有錯誤,還請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