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級的酒店宴會廳內,被布置的美輪美奐,天花板上懸吊著的水晶從不同角度折射出璀璨柔和的燈光,照亮了如宮殿般富麗堂皇的大廳。
大廳兩排套著米白色椅套的椅子上坐滿了人,中間紅色的地毯一直延伸到那個用無數白玫瑰搭建成的舞台。
這時,所有的燈光變得灰暗,原本嘈雜的大廳頓時變得寂寥無聲,賓客們停止了攀談,一致的回頭,將視線集中在某個入口。
秦懷瑾挽著賀雙城的手臂緩緩走進大廳,感受著從四周射來的一道道羨瀲、祝福的目光,她的心又酸,又脹,卻又同時填滿了喜悅,就像是一個做了十多年的美夢,今天終于被實現了的感覺,即便他曾那樣無情的警告過她,她卻依舊甘之如始,就好像明明知道前面是萬丈深淵,她卻還是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哪怕萬劫不復,她也要跟他在一起!
微微側眸,身旁的男人高大如神祗,仿若一筆一畫雕刻的側臉輪廓散發著不易親近的冷漠與平靜,那是他一貫的神情,只有在少數時候才會露出些許的溫柔,但對象永遠不會是她。
看著他拿起侍應遞上前的藏青色絨布盒,打開,一枚閃亮璀璨的銀色戒指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秦懷瑾咬著唇,眼眶已經濕潤,圍繞在舞台四周的記者開始瘋狂按動手中的快門。
即便到了他牽起她的手,她都沒再敢抬頭,她怕看到他眼底的冷漠。
銀色的戒指緩緩套上無名指…
「賀雙城!」
一道清亮哽咽的聲音確實倏地打斷了所有的動作,那枚戒指還沒來得及全部帶上她的手,一切戛然而止。
賀雙城身體微僵,側頭,當看到門口的女孩時,一絲慌亂極快的閃過心頭,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門口看了去。
連笑雙手緊緊攥著兩側的裙擺,渾身冰涼,通紅的眼楮死死的盯著前方,盯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如果她不出現,那他是不是就準備把那枚戒指帶著秦懷瑾的手上了?
難道他就真的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嗎?
慘白的下唇瓣幾乎被她咬唇血來,目光緩緩移動,最後定格在那張豐神俊朗的臉上。
她眼底的痛,她眼底的恨,她眼底的怨,是那麼的清晰強烈,他甚至感覺到了她渾身散發出來的絕望,心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一擊。
黑眸閃爍,兩條劍眉輕擰在一塊,然視線在看到她小腿處蜿蜒而下的鮮紅時驟然冷凝。
虞卿菲皺眉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人影,她只是想讓她面對現實,讓她不要再糾纏小城,卻沒想到她竟然敢這樣堂而皇之的破壞訂婚現場!
如果不是為了顧全賀家的顏面,她一定讓保全馬上把她趕出去,正考慮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時,台上的黑影卻突然一閃。
虞卿菲臉色一變,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剛要開口就看到自己的兒子當著所有人的面,一把將連笑那個丫頭抱了起來,快步走出大廳,狂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快給我備車!」
周遭議論聲紛紛響起,
秦懷瑾一臉慘白的站在台上,目光呆滯的盯著那枚被他丟在地上的銀色戒指。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賀閔行一臉憤怒的站起來,質問妻子,
虞卿菲頭痛的揉著太陽穴,「你問我,我去問誰?」眸光一掠,卻是看到一個身影突然摔倒在地,虞卿菲臉色大變,「鳳琴!」
*
「乖,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到醫院了。」車廂內,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刺激著他的每一個感官。
賀雙城摟緊懷里渾身冰涼的身體,一遍一遍的吻著她的額頭,任由她發泄般的掐著他的手臂,過了會,她又仿佛覺得不夠,捏起拳頭一拳一拳砸在他的後背,發泄著她的委屈,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緩解下月復傳來的疼痛。
賀雙城雙眉擰緊,垂眸,當看到被她咬著發白的唇時,心頭一陣發疼,聲音又沉又痛,「把嘴松開!」
只是她卻仿佛故意跟他過不去,咬的更緊了,一抹嫣紅在唇瓣綻出。
賀雙城臉色一沉,為她故意的折磨自己!
然所有的怒氣在看到她因為疼痛而擰緊的眉眼時已散之一空,心腔里剩下的只有無奈與疼惜。
俯,抵著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乖,不要跟我鬧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極盡溫柔,如果換做之前,她一定高興還來不及,不過這次,她的確也笑了,松開緊咬的唇瓣,緩緩睜開眼,眼淚順著眼角不自覺的滑落,被淚水氤氳著的眼楮又黑又亮,卻多了一抹傷痛。
為什麼每次,他總要說讓她不要鬧了?
這真的是她在無理取鬧麼?
冰涼的指尖撫上他冷峻的容顏,她輕輕的笑開,「賀叔,還記得我們的三個月之約麼?」蒼白中染了抹嫣紅的唇輕輕開啟。
賀雙城盯著她,聞言,臉色微斂,卻沒有說話。
連笑微微勾了勾唇,目光留戀的滑過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節,有些話明明說出來更痛的會是自己,可她還是說了,「我說,我賭三個月內得到你的心,如果我輸了,我就再也不來纏著你,也永遠不會出現在你面
前。雖然現在三個月之約還沒到,但也不遠了,你可以提前告訴我答案麼?」掌心貼著他心髒的位置,她一瞬不瞬的望著他。
黑瞳微眯,盯著那張執拗的小臉,賀雙城微微掀起唇角,有些東西她就真的這麼執著,在意麼?
大掌捉住她柔白的小手,緊緊握著,黑瞳深邃,在她額上印上一個吻,聲音低醇綿緩,「等你出院了,我就告訴你答案。」
*
「不好意思,賀先生,這位小姐失血過多,孩子…孩子很難保住。」
搶救室門口,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戰戰兢兢的看著對面臉色暗沉如水的男人,聲音有些發顫。
賀雙城冷冷的盯著他,一雙眼楮陰戾的駭人,連帶著走廊的溫度都驟降了好幾度,一字一句緩慢道,「什麼叫做很難保住?」
醫生身體微顫,接到院長打來的電話時他就知道這個男人身份不簡單,尤其是他身上那股與身俱來的威懾力,抬手一揩額頭的汗,「對不起,賀先生,我們,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一點頭,轉身快步進入手術室,卻听到身後男人傳來的聲音,「我要的不是竭盡全力,而是兩個人的萬無一失。」
*
送掉所有的賓客,並用盡一切方法堵住了那群記者的嘴,虞卿菲累的坐倒在椅子上,就看到賀閔行回來了。
「鳳琴怎麼樣了?」虞卿菲有些乏力的看著丈夫,
賀閔行看著她,重嘆了口氣,「沒什麼大礙,已經安排住院了,我走的時候她還沒醒過來,我回來就是想問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從昨天你突然說要給阿城訂婚,到今天冒出的這個女孩!小菲,你別想騙我,從你剛才的眼神我就知道,你一定認識這個女孩!她跟阿城什麼關系?」
丈夫一個個犀利的問題問得虞卿菲頭更痛了,但那件事情她答應過景芝永遠不會說出去的,她那個傻女兒,為了連家那個男人,害的自己如今這個樣子!
虞卿菲眼一閉,「好了!你別問了!我頭已經夠痛了!我去醫院看看鳳琴。」
*
病房里似乎永遠都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賀雙城站在病床邊,目光至始至終都沒曾離開過床上的人兒,她似乎睡的很不安穩,長卷的睫毛不時的輕顫著。
粉色的唇瓣上還有被咬破的印記,目光再往下,不自覺的落在她平坦的小月復上,盡管這個小生命才一個多月,根本看不出來,可他的心里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孩子,對他來說還真是一個陌生而新奇的東西。
一抹淡笑在他唇畔勾起,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或許是出于本能,連笑睜開眼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模肚子,耳畔有輕輕的笑聲傳來,連笑側過頭,就看到一個小護士站在床邊,見她醒來,友好的笑了笑。
放佛看出了她的擔憂,小護士剛說了句泰語,就想起來她是中國人,忙改了英語,「Don‘t/worry/your/baby,It‘s/OK。(不用擔心你的寶寶,Ta沒事)」
孩子沒事,孩子沒事!
當听到這句話,連笑緊張的心瞬間放松了,手帶著輕顫放在小月復上,她真差點就喜極而泣了,這里,真的有了她跟他的寶寶了!
卡死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