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央彷徨試探詢問的聲音那麼低,那麼小……謹慎著,仿佛只要她現在語氣說重一句,眼前自己唯一僅存的希望————逐邪,便會隨長靈一樣轉瞬消失般。
「我,該怎麼辦……」囈語般小聲喃喃,蕭瑟像是怕自己的脆弱被別人輕易發現,孱弱又似是擔憂不能被逐邪感知,那豆大晶瑩的水滴溢滿久央微紅的眼眶,顫動璀璨著,看的逐邪一陣抽搐心疼。
他是久央契約僕者,久央此刻的心痛他完全感同身受,那心口的無措彷徨,仿佛是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揉捏一般,窒息。
「別這樣,主人向來是沒心沒肺的……」無可奈何用溫軟的指月復將久央臉頰的淚珠抹去,逐邪無奈一聲長嘆,終是輕柔將久央攬入懷中。
往日一旦逐邪做出類似于佔便宜的舉動,久央都會立即驚覺怒吼,而後動作利落賞對方一鞭子。不過今日……
那看似倔強的小身影,異常乖巧窩在逐邪懷中,他的懷抱像是一個足夠安全的避風港,完全有能力阻擋外在狂風驟雨,唯剩溫暖來承擔久央肆意決堤淚水。
「對不起……」
久央將小臉完全埋藏在逐邪懷中,鼻音極重的一句致歉,似乎是昭示著會有更多淚水洶涌澎湃。
「說什麼傻話。」抬起大掌輕柔撫模著久央後背,這一刻逐邪不禁懷疑,自己感受久央的痛心疾首,究竟是因為外在契約的血脈牽引,還是完全因眼前少女的受傷而真正心疼。
「我以前不應該那麼欺負你的……仗著自己契約主身份,我一直以為……」
「小央央又不是不知道,這世上不論是錢多萊還是逐邪,他們都完全是‘欠揍’的秉性,有小央央這樣的主人,他們是絕對不可能,也不敢離開的……恩,雖然說……」逐邪故意為難拉長尾音皺眉。
「雖然什麼?你說啊?」自逐邪懷中抬起小臉,久央一陣焦急,現在自己身邊只有逐邪一人,萬一他也因自己先前種種刁蠻甩袖而去……
上古之神共工一怒之下可以撞壞不周山,與之大半個天下同歸于盡……那麼自己呢?
接連遭受親朋離去打擊,如若再失去眼前唯一的精神支柱,情急悲憤之下自己將來會如何?
縴指不禁抓住心口衣襟捫心自問————久央,只是一尾半仙半妖的靈狐罷了,她有什麼能力宣泄不滿?
沒有神族的威懾無邊無盡的法力,沒有仙者勘破鏡花水月紅塵的淡薄高遠,沒有妖魔極端一時妒惡毀了天下……
眼前家族長靈極有可能淪陷,自己卻勢單力薄,滿腔的怨恨,也只能化為長長久久的無錯迷茫。
整個家族或許都是危在旦夕,而我卻只能在這惘然哀婉。
你,鄙夷我罷,但請不要離開我……
「逐邪。」久央弱弱低喚。
逐邪垂眸看她,並不急著應聲。
久央抬起精亮精亮大眼,語氣無不至誠「逐邪,為了泄憤!我們也去效仿古神撞一撞不周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