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為了聖女一事,他們不能殺你?」逐邪眼底閃現心疼,久央幼時究竟受了多少不為人知的酸苦,難得,她身在亂世猶自保持著一顆純潔之心。
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純極至傻的她,雖然現在的她正在向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遙遠陌生的方向改變。
「不要怕。」就算你遺棄了世界,終歸身邊有我。
「怕?」秀麗于雲端久央不其然揚眉,似是听到什麼好笑的事情微哼「我為何要怕?萬載仙蓮被我煉化,現在我有蔑視九天的能力,還有什麼可怕的?」還有什麼可在乎的?除去職責,什麼都沒有……
「狐族為了滄水非但沒有殺我,反而悉心喂養我,陪我玩耍讓我安樂存活足足千年,卻是獨獨,他們任何人都不教我修術,他們怕我法力過于強大之時,將從前記起。但世事無常,如今我卻偏生知曉了上下古今,不過……」她點著自己紅潤的唇角,似在考慮「畢竟有著血脈養育之恩,畢竟有著曾經的快樂,我該怨恨他們的嗎?」
疑惑,或許這樣自奴僕逆轉為公主待遇的生活方式,是無比榮耀幸運的,但這實非自己所願。
現在自己忽然追憶起自己的從前身世,存活原因,長老們對自己的寵愛,族長對自己的分外關懷……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陽光下五彩繽紛的幻想泡沫,風一吹,塵埃一踫,碎了……
南柯大夢恍然一醒,如今的自己什麼都不剩,曾經的自己,更是什麼都不曾擁有!這樣的空虛。
「現在,我就在想,如果當初族長選擇殺的是我,被供奉為公主的是我姐姐,那該有多好。」如此,或許先下形式便不會這般破敗不堪,長靈更不會因自己誤惹修夜而衰落幾近滅族。
久央垂頭微笑,那眉頭微皺,苦澀如寒潭墨蓮,綻放時盡是馥郁驚心美艷,閉合時卻是亂世哀愁。
如此眉眼逼人的美麗讓人看著動心,更多則是退避三舍的心疼。
太完美的東西,到底會讓人心生疏遠之意。
「小央央不要如此想,一切,也許都是命中注定,神器當初既然選擇了你,那麼……」逐邪出言安慰,卻是力不從心。
「當初神器責守護者牽連到我,那不過是一場錯亂。」凝聲打斷逐邪的安慰,抬頭目光無焦望向遠方,空洞的聲音帶著莫名的蒼涼「別人或許不知道,便是連強大的族長都未有所覺,那滄水璃玥對我顯現出神跡勝過那公主強烈明顯,不過是因為……我喝了那純族皇家血統公主心頭之血。」
是位扮相古怪之人強迫自己喝的,那日晨初破陽之時,他踏著遍地殘碎金光將自己抱起,揮袖風輕雲淡斷了狐族公主的咽喉。
那日清晨,那萬物沉睡尚未蘇醒之際,年幼的久央眼前只有漫天瀲灩血光……
他的身影整個都罩在一個偌大白色斗篷當中,辨不清容貌,更是看不出性別,只是身形修長,至今大概對其僅有的朦朧記憶,只有他優雅的下顎微揚,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仿佛天下覆滅,都是在自己掌控之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