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君?」靈巧小臉迅速劃過一絲慌張,那抹慌張‘恰巧’完全落入修夜冷笑眼底。
大掌握住靈巧一團軟玉豐盈玩味揉捏,悠閑漸漸斂起眉峰「你這是在質疑本尊的實力,還是……當初刻意早有預謀?」
「聖君誤會!靈巧誠心侍奉著聖君,怎麼會……嗯!」
一張一合的小嘴還欲繼續辯駁,卻因修夜驟然揉捏疼痛而低呼,所有求饒悉數被吞入月復中,靈巧含淚盈盈雙眸委屈恰到好處。
「別以為本尊不知道,當初那只狐狸為你前往西界之時,你早就知道本尊計劃卻不阻止,其實那時你便自有計謀,只是彼時本尊懶得懷疑,如今無事剛好思索一番……似乎,你在本尊身邊從未提過解救你哥哥一事?」
「妾身,妾身……媲」
「呵。」修夜冷笑更甚「這便是你與那只狐狸的最根本差異。所謂解救哥哥親人,不過是靈巧你追加滯留在本尊身邊的時間借口罷了,你果真當本尊不知?」
而作為等價交換博得族人自由的那只狐狸,她一直極力尋找各種手段理由,卻始終不願真心討好自己。
將其身體囚禁在身邊簡單,可難就難在,她的想法思維學會與自己駁斥,當初與其起名為‘無心’寓意了無牽念,不想如今卻是事得起反。
「靈巧,明日本尊便將你哥哥靈魂放出,而後天地自由任你闖蕩,以後你的事,與本尊再無關聯。」
「聖君?聖君我……」
「不要再讓本尊重復,現在……滾,若如明日晨起之時本尊還能在魔界感知到你的氣息,別怪本尊不念舊情。」
修夜說這話時明明紫眸盡是寵溺,甚至正抬指溫柔的描繪著靈巧彎月眉眼,一字一傷似乎根本不存在。
遞笑凝眉,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無言訴說著這個男人對此女子寵愛依戀,那輕薄的唇角,嫻雅的弧度,如水的聲線,卻是字字句句冷若冰刀。
明明已經將身邊人悄無聲息割傷淋灕,他依舊會惡作劇般笑的人畜無害。
仿若這世間所有都不關己,這乾坤天地災難痛楚皆不是因他而起……
「聖君……」
「退下!」
靈巧哽了哽,咬唇抽泣終是不甘卷起綢緞衣衫,踏著慘淡月光踉蹌悲戚而去。
———修夜,我恨你如此溫柔對我,卻不肯賞賜我絲毫愛意!哪怕一絲一毫的真心注視……可從來沒有!就算是現在,方才霏靡抵死纏綿的你我近在咫尺,可何時你曾交付我真心?
莫說真心,便是真正惱怒、微笑、冰冷、甚至是真正意義上的俯視,你都不曾賞賜我半分一毫!
其實我也知道,這世上漫長的歲月與你而言不過彈指間,若不是與久央有關,你又怎會想起我靈巧,怎會看我憐惜一眼?
————沒關心,所有的所有的都沒關系。
離開魔宮,離開這個令人輕易丟了身心之魔……自己的付出總算是有回報————哥哥回來了。
總算是,有所收獲……
不過……日出之前‘滾’離這里麼?
好,不過在此離開之前,出于幾百年來你對我龍族的種種‘恩典’,我靈巧總應該做點什麼報答你‘厚德恩澤’,如此方才公平。
清風朗朗夜色深濃,披著月光只身站在樹梢之上,隨手模出祭ど神劍點指撫模擦拭,涼寒勝冰的劍身因主人心境冷迷而越發剔透純粹無痕。
森森寒氣守著久央刻意控制滯留在三尺範圍內,久央試探性隨手一拋,劍身折射月光,搖曳所過之處飛灰不留。
那艷紅的牡丹花瓣,在劍氣的控制凝結之下,迅速被晶瑩冰封。遠觀之下那叢灼灼牡丹似綻放在冰海。
「祭ど……」
唇角滿意一個呢喃,祭ど神劍曾經需要主人的心血契約喂養,而如今,我需神劍冰封侍魂。
以身殉劍,縱使劍氣腐盡我殘存魂魄,就算是與一柄冷器被迫融為一體,只要能報仇,我久央在所不惜!
看看,深刻記住眼前,這就是仇恨的樣子……垂眸睇視劍鋒上倒影自己的妖嬈眉眼,紅衣赤發……劍鋒再一轉,驀然照到回廊一抹淡紫輕紗身影。
不禁詫異情緒復雜回頭「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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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魔宮,修夜寢殿。
妖幔的玉柱紫紗隨風搖曳依舊,似是恆古不變的搖晃,隨著修夜情緒紛亂而越發漸欲迷人眼。
似乎連魔宮中的死物,都因修夜存在而被然上魔氣產生靈識。
…………
「今日本尊叫你前來,你可知其原因?」
「無心愚拙。」
「昨日可有見過什麼人?」「日落便已歇下。」
「哦?」
「是因,最近委實疲乏。」跪在地面久央頓了頓,無辜抬起眼簾「敢問聖君,可有什麼不對?」
「呵,沒有。」
慵懶猶似一只隨時預備捕獵的狼王優雅倚在榻上,隨意擺了擺手,修夜漫然與台下跪了三個時辰的久央攀談,眼角都未曾抬起。
他發現,若不是自己開口,她就會一直如此倔強偽裝下去……很好,這樣游戲才更有趣不是麼?
「無心……」
「主人請吩咐。」
久央恭敬端跪,這一刻她忽然有那麼一剎那的恍惚,似乎現在大殿地面上的自己,並非真實的自己,而是……如回兮一般的軀殼。
永遠如此空置思想獨留軀殼留在魔界,等待修夜隨時吩咐命令。
只是自己與那冰冷女子的差異,她是在自行屠殺自己門人之後靈魂死寂,又因仰慕修夜而得以繼續存活,那麼自己呢?
因被修夜玩弄而死寂,因族人被控制而存活。
真好笑,似乎這世界一切都在相似的過程中,有意無意的錯亂顛倒……
「主人,是打算如何處置凌霄呢?」沒有稱呼族長而直接喚其‘凌霄’,只因狐族已滅。況且修夜也不會願意听到自己如此稱呼他。
「他現在如此活在魔界不是很好?無心不滿意?」
確實很好……久央唇角一絲譏諷稍縱即逝。
地牢千寒冰窖,那確實是一個值得一去的的方呵……活著,確實呢,靈魂都被冰封寸寸凍裂,又因靈氣重新組合,想死都是不可能!!
「主人可曾想好交換的條件?」
「你也配同我‘交換’?」
「只要主人想,哪有什麼配不配一說。」久央勾著半邊唇角,似是討好又像嘲笑。
「本來本尊是沒有計劃的……但現在……」修夜在榻上瞬間消失,再眨眼已然來到久央身前打轉。
一步步兜兜轉轉的沉重步伐,每一下似都踩在久央心間。修夜驀然走到久央身後止步,與跪著的久央背對冷笑。
「本尊時長想,我與仙界一人斗了幾十萬年,如今算來我大劫降至,那麼這位神尊……無心你說,他會有劫麼?」
斗了幾十萬年之人?
修夜所謂的‘他’可是指無音師父?
久央垂眸盯著墨玉地面中自己的倒影,遲疑咬唇「無心不知。」
「怎麼不知?相對來說,這天地之間,你似乎是他最為親近的人了。」
「神者已是至高無上存在,無心想……應當不會有劫。」
「那麼神魔也是神,為何本尊還要受天刑責罰呢?」
因為你罪孽深重!!
久央心底狠狠唾棄著,面上卻是一派春風「聖君萬壽無疆,無心方才謬論,主人其實不必放在心上……」
「是麼?」
「自然。」不是!!
神魔,神魔……縱使為神,你依舊魔性不改,天不罰你,難道還繼續留你霍亂天下不成麼!?
「呵呵,無心。」眼風冰冷睨視久央,聲線不覺冷了下來「本尊之前有沒有同你說過,你不善謊言,且恨念偽裝委實不佳?」
久央一本正經「沒有。」
「那好,本尊現在告訴你,本尊方才不過隨口一問……無心你回答卻是如此謹慎,這偽裝太過明顯,該罰!」
「聖君誤會……無心方才是因不懂,所以不敢妄加評斷,不曾想讓聖君煩憂,無心的確罪過。」久央將頭垂的更低,地面倒影中那個紅瞳少女,赤發垂落,恭謹哀婉如————墜仙。
曾幾何時,原來自己說起謊來,也可以如此順口不再閃舌了?
造化弄人,時間卻是比造化更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