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熱心腸的人趕出去從大嬸兒的攤兒上取了厚瓷碗倒上半瓢涼水端過來,許是走的急,路上還灑了不少。
涼粉兒大嬸顯然是個有經驗的,穩穩拖住妙雲的頭,再捏住她的下巴使其張開嘴,細細將水一點一點喂下去。
妙雲只覺得一股清流穿腸而入,涼爽的打了一個激靈,緩緩睜開眼楮,甫一看到涼粉兒大嬸的臉,唬了一跳,掙扎就要坐起來。
「別動,讓俺看看傷了哪里了。」涼粉兒大嬸力大無窮,一下就將她止住,輕輕擼起她的袖子褲管兒,細細為她檢查。
「還好沒有傷了筋骨,只是這腿上被扯了這麼大的口子,怕是要做下疤了。」
妙雲聞言,急忙順著她的手看過去,腿上的褲子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鮮紅的一塊兒皮膚,正汩汩的往外滲著血,她竟絲毫不覺得疼。
看熱鬧的眾人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撞了人你就這麼跑了?」
正跑回馬車上準備駕車走人的馬夫哂笑一下,懦懦地說︰「這姑娘不是已經活過來了嘛,咱這兒還趕著去送小姐,各位就原諒則個,原諒則個。」
涼粉兒大嬸聞言,皺一皺眉,大步向前,一把將其從馬車上揪下來,小個子馬夫哪受過這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蹭了一臉的泥。
「想走也成,你快給俺這小姑娘道個歉,再賠上幾兩瞧病的銀子,要不,俺們必定將你送去官衙,請了大老爺來發落你。」涼粉兒大嬸痛痛的大聲訓斥。
那馬夫一听官衙,反倒不怕了,撐著地站起來,先擦了擦臉上的泥,再仔細彈去身上的土。
「你們要去便去吧,咱家最不怕的就是官衙老爺,你可知道這車上坐的是誰麼?你可知道這車是誰家的麼?」馬夫翹起大拇指往車上一指,頗為神氣。
「管你是誰家,撞了人你就不能抵賴,哼……」大嬸的這句話引來人群的一陣附和。
那馬夫還想再分辨什麼,話未出口,車內傳出來一句話︰「小瞎子,吵吵什麼呢?」
听聲音似乎是一個小女童,任誰也未料到這車里的小姐說起話來竟然是這麼個味兒,童聲童氣,卻又十分好听。
馬夫立時自己抽自己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哈腰向前,湊近車門,回道︰「奴才不慎撞了人,他們鬧著不讓走,奴才正與他們理論呢。」
「不知道這是咱們施家的馬車麼?誰走路沒帶眼楮?」
車里的人說這一句不打緊,圍觀的人群立時散去一半,妙雲不解的看看周圍,人們這是怎麼了?怎地如此害怕。
涼粉兒大嬸怔怔的轉回身,將妙雲從地上扶起來,為她拍掉塵土,深深一聲嘆息,牽起她的手,準備就此離去。
妙雲見此,跺一跺腳,她偏不信這個邪,倒要看看這是誰家小姐,竟如此厲害。
「我是蘇妙雲,你家馬車撞了我,非是我走路沒帶眼楮,實是你家惡奴縱馬疾馳,你不但不責問,還這般強詞奪理麼?」妙雲朗朗喊道。
涼粉兒大嬸暗暗唏噓一聲,這丫頭還真是個倔強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