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氣晴好,尚喜班眾人在院子里忙著練功,沒有人問起梅香去了哪里。
妙雲將自己鎖在房里,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偶爾睡過去,便夢見幼時的梅香還是個鼻涕蟲,跟在她身後吵嚷著沖她要包子,一會兒又夢見婉青小姐穿著戲裝扮成自己的模樣,與師傅一前一後,一唱一和。
多半日,她不吃不喝不出門,將自己封閉在房內,躺在床上挺尸,有人來敲窗子喊她起床,她不吱聲也不出去。
「這丫頭,這是同誰慪氣呢?」
「柳爺,您瞧瞧,我好心喊她她理也不理呢,怕不是生了病吧?」
「呸……壞嘴的娘們兒,去…去…去…一邊兒練功去。」
妙雲在房內听的清清楚楚的,就是柳爺來了也不能把她怎麼著,蘇妙雲這會子可不是幾年前的小丫頭了,妙雲將被子鋪開,將自己蒙到被子里,睜睜眼,感受著那一片漆黑和溫暖帶來的一點點安全感。
柳爺來回走了幾趟,忍不住,喊道︰「雲姑娘啊,這都晌午飯了,您也該起來了吧,明兒個可是王爺娶親的大喜日子,這春香一角兒啊,沒了您可不成啊。」
沒有回應,柳爺單手搓一搓臉,將耳朵貼在窗戶上,仔細听著房內的動靜兒,仍然沒有聲音,便再往前湊一湊,正听得用力,忽然肩膀上被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啊……」
柳爺猛一回頭,拍他的人也嚇了一跳,這是一個長相猥瑣的悶頭兒老漢,聞聲嚇得他退出去老遠,怯怯的望著失了控的柳爺。
「要嚇出人命了……你女乃女乃個腿兒……」柳爺只覺得後脊梁上一陣酥麻,拍著心口罵道。
那老漢,極不自然的賠著笑,怯怯的模樣令人生厭。
柳爺看他那模樣越發來氣,揮著手掌就往他的頭上招呼。
「我叫你嚇我……我叫你嚇我……下回還敢不敢了?嗯?還敢不敢了?」柳爺下手不重但速度很快,手巴掌打得啪啪地響,像是天上此刻正往下掉冰疙瘩,啪啪的。
「爺……爺……老漢不敢了,老漢不敢了,您且住了手,老漢有事回稟。」老漢抱著頭蹲在地上,腳上破了口兒的鞋子都被蹭掉了,落在一邊兒。
「什麼事兒?你說,若不是重要的事兒,看我不揍你個有分量的。」柳爺搓搓手,從後背上取下旱煙桿兒,往旁邊柱子上磕一磕。
「爺……明個兒是咱們王爺娶親的日子吧?」老漢邊說著邊穿上鞋,上前幫忙侍弄煙袋。
「你這不廢話麼,滾一邊兒去,要討賞也不是這檔口。」柳爺厭煩的轉過身,背著風將煙鍋點著,吧嗒吧嗒舒服的抽上幾口。
「話說明兒個午時三刻,施老爺就要被斬首了,一邊娶親辦著大紅喜事,一邊兒砍頭,您想想……」老漢那對兒眼珠子咕嚕嚕直打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