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雲散 成為一名歌手

作者 ︰ 明燕玉林

窗外的霧重了,只看得清近處的房屋,燈光仿佛被暈染了似的朦朦朧朧眨眼。遠處已然一片模糊,重墨潑過的中國畫般難分界限。我想,這樣的天氣,更看不到你的飛機了吧。它飛過我的頭頂了嗎?只听得到窗外公路上飛奔的車,偶爾拉著長長的聲音從一頭到另一頭,仿佛簡短的交響樂劃過心頭…………

覺得幸福,並不一定是因為得到很多,覺得不幸,也未必是因為得到太少。幸與不幸,全在于你對生活的索求與奉獻。幸福,是一件關乎心態的詞匯,而非物質可以達到。

志勇忘不掉夢蝶臨行前看他的眼神,那麼遙遠,那麼質疑,那麼失望,又那麼猶疑。是的,是他的錯,是他把自己推向了一個沒有退路不可解釋的角落,可是,那又是為了什麼呢?還不是為了夢蝶?他沒有錯,可是,又的的確確是他的錯。

孤單是一味酒

一味拒絕陪伴的酒

當你獨自唱起一首歌

會明白自我陶醉的滋味

孤單是我的朋友

我擁有寂寞不會感到寂寞

江湖離我好遠

誰知道誰在誰的圈子里

我只陪我喝完這一杯酒

喝完這一杯酒

就不再去想那些不值得

喝完這一杯酒

就讓自己重新戴上面具

喝完這一杯酒

就靜靜躺下看雲卷雲舒看星河圍繞

喝完這一杯酒

就永永遠遠忘不掉你

孤單是我的酒

孤單是我的朋友

孤單是我難以拒絕的知己

當你告訴我離你好遠

其實我已經住在你心里很久很久

忘記我,你做不到

做不到

做不到

做不到

江湖里沒有我的名號

做不到

做不到

做不到

忘記你,我一定做得到

歌廳里的人很多,這個周末,志勇又想起了酒。很久沒有喝酒,因為他不需要獨自喝醉,不需要依賴酒精去釋放什麼。但是,今夜他唱起了這首歌,這首很久沒唱過的歌。

沒有找朋友一起來唱歌,他只想自己一個人,一個人陪著一瓶酒唱完一首一首歌度過一個有著頹廢心情的夜晚。

每曲終了,他的歌總是贏得大片的喝彩。他卻不以為然,自顧自唱下去,自顧自喝下去。有人走到他的身邊,他抬頭,一個男人正準備在他旁邊坐下來,用眼神詢問著,志勇點點頭,示意他隨便坐。

「你不常來這里唱歌吧?我常來,沒怎麼見過你。」男人說。

志勇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男人找男人搭訕,志勇感覺有點怪異,準備听听他要講什麼。

男人遞過來一支煙,志勇擺擺手,「不會。」

「難怪你嗓子這麼好。」男人說完,從名片夾中抽出一張名片遞上,「我是酒吧經理,沒事就到歌廳轉轉,想給我們那兒挖個好歌手。」

志勇接過名片,借著歌廳不太明亮的燈光,倒也能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印著酒吧的名字,地址,電話和這個人的姓名。是一個在本市小有名氣的酒吧。

「你唱得不錯,有沒有興趣去我那兒唱歌?」

志勇笑著搖搖頭,歌手,這個稱呼貌似距離自己太遙遠了。音樂學院鍵盤系專業畢業,會和那些在台上東蹦西跳狂呼亂喊的酒吧歌手混為一談嗎?他彈莫扎特,彈德彪西,彈貝多芬,怎麼可能去染了頭發穿上怪異的或者破洞的牛仔褲去台上扭。志勇毫無興趣。

「少喝點,有空兒就抽個時間過去找我,咱們好好談談。」那個男人說完,拍了拍志勇的肩膀,走開了。

志勇又看了看名片,隨手放進褲兜。然後,繼續悶頭喝酒。快到打烊的時候,志勇招呼侍者結賬。

「先生,已經有人幫您買過單了,他還說,以後只要您再來這里,帳都由他付。」

志勇一愣,酒醒了一半,「誰?」

「哦,他留了一張名片給您。」說著,侍者遞上一張名片,就離開了。

志勇看了看名片,想起了什麼,掏出兜里那張被他塞地皺皺巴巴的名片,果然,是同一個人,那個酒吧經理。怎麼就這麼認準了讓我去做歌手了,太可笑了。志勇無可奈何搖搖頭,走出了歌廳。

第二天是周末,醒來的志勇仿佛記得有什麼事情。哦,對了,歌手。清醒之後的志勇,沒有了酒醉時的那份挑剔和輕狂。做一個歌手,至少不用去掄著鐵杴熬粥,或者,我也可以選擇晚上去唱歌,白天還做這份工,這樣,兩份工做下來,收入也會有所改善。翻出那張名片,志勇開始仔細考慮。

「我知道你會來的。」酒吧經理很自信地對志勇說。

「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不大會講話,昨天晚上喝多了,可能有所冒犯,對了,謝謝你幫我買單。」

「沒關系,不用客氣。你的歌唱得很好。會什麼樂器嗎?」

「會彈鋼琴,不過,」志勇說到這里,小心地挑選著措辭,說,「我彈得不好,簡單的自彈自唱大概沒問題,太有技巧性的大型曲目,我彈不來。」

「哈哈,咱們這里是酒吧,不需要你來彈什麼古典鋼琴名曲,會創作嗎?自己有原創的曲目嗎?」

「有,不過不多,都是平時自己寫著玩兒唱著玩兒的。」

「來,試彈一首。」經理領他到一架鋼琴前。

志勇心中暗自感嘆,幸虧啊幸虧,我從復健那天起就沒斷了去練琴,否則,就真跟鋼琴拜拜了。

考慮了一下,志勇決定保守一些,不能冒險,選了一首伴奏相對簡單的原創歌曲自彈自唱。

走過你走過的城市

我們的腳印重重又疊疊

我的身影穿過你的身影

手指觸模過你的印記

空氣中交織著你的溫度

我們無數次地擦肩而過

你主宰著我青春的回憶

卻無法趕上你的腳步

不懂憂傷的苦咖啡

單純的滋味想要治愈思念

只要一杯就好

如果有你正好坐在對面

空氣中交織著你的溫度

我們無數次地擦肩而過

你主宰著我青春的回憶

卻無法趕上你的腳步

人來人往想要一個有你的世界

只是相識的陌生人

坐下喝著咖啡

踫巧你就在我的對面

人來人往想要生活在有你的世界

只是路人甲乙

坐下喝著咖啡

踫巧你就在我的對面

你就在我的對面

一樣喝著咖啡

望著我身後的

人來人往

掌聲響起。經理非常滿意地鼓掌。「很好,很好,唱得太好了。彈得也不錯。你什麼時候可以上班?今天晚上可以嗎?今天正好是周末,客人比較多,我可以借這個機會向大家介紹你。」

生活處處不完美,我們要珍惜這種不完美,因為這種不完美,我們才有體會幸福的機會。就這樣,就這麼簡單,志勇又多了一份工作,一份至少和鋼琴有關的工作。

白天掄鐵杴熬粥,晚上在酒吧彈鋼琴。

大概人生就是這樣吧,反差,糾結,失去,得到,困惑,掙扎,茫然,希望……

你的自以為是永遠不是你自以為是的那個樣子,你的若無其事卻有可能令你心如所願。這,就叫做︰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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