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雲散 再遇尷尬

作者 ︰ 明燕玉林

夢蝶吃完午飯回到辦公室,感覺有點沮喪,怎麼就那麼巧,一系列的尷尬都給蘇總踫上了。下次吃飯,得想辦法避開他。可是,夢蝶抬頭望里間辦公室看了一眼,都一個辦公室的,人家還是總裁,特意避開,不好吧……正想著,想起該吃藥了。

翻包找出藥,倒上水,拿出藥片,剛放嘴里,一抬頭看到蘇總正經過她辦公室門口,回頭看到她在吃藥。愣了一下,她笑著點下頭算是打個招呼。沒想到蘇總忽然轉身推門進來了?

「怎麼了?生病了嗎?」蘇總一臉緊張地問她。

「沒什麼。」她站起身,這一說出來,忽然感覺嘴里酸酸麻麻的,剛才含在口中的藥片開始化了,她呲牙咧嘴地趕緊用手去捂嘴,往桌子上找水杯。

「快喝口水。」蘇總已經把水杯拿到手中遞了過來。

夢蝶心里想,怎麼哪兒哪兒都能踫上他啊?這公司也不小啊?這辦公室離太近了還是太巧了,而且我一出丑準讓他看見。

邊想著,這粒藥丸在嘴里就著好幾口水才算是咽了下去,給夢蝶噎的這個難受。

「你貧血?缺乏維生素?」蘇總手里正拿著她剛才放桌上的兩個藥瓶。

「沒,沒事,有一點。」夢蝶趕緊搶過藥瓶放進抽屜。

「我昨天就看到你臉色特別特別的差,差到讓人擔心了。」蘇總說。

夢蝶抬頭,忽然看到蘇總的眼中閃著真誠的關切的光,那種眼神絕對不是發自一個陌生人的心中,那是一種純潔坦誠又熱情的光芒,他是在真的關心她的身體,並沒有任何虛偽的客套在里面。

「嗯,是有點差了,所以,這不吃藥呢嘛。」夢蝶嘟囔著說。

「你這麼年輕,應該是身體最好的時候,要好好鍛煉啊。是不是過去工作壓力太大休息不好啊?還是不好好吃飯餓的啊?」

「我?」夢蝶想說什麼,可是,卻說不出來,這些問題提醒了她那些艱辛的日子和她努力拼命撐下來的每一天,讓她想起了從志勇哥受傷,她退學,到殘酷的現實逼著她去爭去搶各種各樣的計時翻譯工作的這幾個月……

夢蝶有點哽咽,沒有說下去,勉強低了一下頭,抬起頭又笑了,但是,卻說不出話來,一個字都說不出。

蘇總看在眼里,伸手拍了拍夢蝶肩膀,什麼都沒說,走了出去。

夢蝶坐下。忽然,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她趕緊找紙巾去擦,卻發覺越擦越多,轉身出門,進了衛生間,干脆洗了把臉。

蘇總,蘇一朋,個性追求完美,理性,現實,不浪漫,音樂盲。遇到重要的事情,稍顯急躁。待人真誠,熱情,幽默,愛挑刺兒找茬兒,也愛幫助人。後兩點好像是所有總裁的共同特點。

自從他遇到夢蝶,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這個女孩子是不一樣的,是和他遇到過的所有的女孩子都不一樣的。她的身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今天,他知道了,那就是——堅強。她常常笑著,哪怕是今天,她似乎經歷了什麼苦難,被他突然問起,難以掩飾情緒,盡管她很想哭,而且馬上都要哭出來了,可是,她還是用笑容去面對。這是個堅強的女孩子,他看在眼里,記在心上。他很欣賞夢蝶的這種精神,卻並不贊同一個女孩子太過要強。他總覺得,女孩子堅強,固然可貴,但是,該示弱的時候,也不應該硬撐著。在這個世界上活著,夠累了。男女分工,包括身體上生理方面的分工有生以來就是不同的。所以,該輪到男人去撐的時候,女孩子就不要太逞強,否則,她自己累,別人看著也累,大家都那麼累,何必?

這樣想著,他看到夢蝶出去,進了洗手間,他看到了她的淚。蘇一朋的心微微動了一下,這是個不會在人前示弱的女孩子,他想著。

晚上下班,蘇一朋來到夢蝶的辦公室,「下班了,走,我送你回家。」

「謝謝蘇總,不用了,我家很近的,就當作鍛煉,我走幾步就到了。」

「得了吧你,還鍛煉呢,等身體先養好再說吧。」說完,蘇一朋把辦公室的門拉開,向外歪了歪腦袋。

夢蝶忽然發現,他根本沒給自己留任何拒絕的理由和機會。

兩個人走到門口,還沒到車場,夢蝶的電話響起來。

「喂?」

「我在你們公司大門口呢,你下班沒?我特地來接你回家哦。」是秋月的聲音,夢蝶听到後很開心。

「啊,你等我,我馬上出來啊。」說完,夢蝶掛掉了電話。

「蘇總,是我朋友來接我了,可能是擔心我的身體吧,謝謝您的關心,我今天就不用您送了。再見。」

「好,那你自己注意身體,再見。」說完,蘇一朋目送著夢蝶的身影消失到大門外。

她的朋友?男朋友?女朋友?應該是女的,至少能肯定,是普通朋友。如果是男朋友,她就會說是她男朋友來接她了,嗯,應該是一般關系的朋友。蘇一朋想到這里,忽然發覺自己在分析著一個極為無聊的問題。人家朋友是男是女關自己什麼事?是男的又怎樣?……想到這兒,蘇一朋不敢想了,作為一名堂堂的正人君子,豈可對一個剛剛上班兩天的小姑娘如此好奇,實在是太有失道德水準了。整理一下領帶,蘇一朋恢復往日嚴肅認真的面孔,走向停車場。

夢蝶見到秋月,很是開心。

「行啊,挺有心啊!值得表揚值得表揚!」說著,夢蝶猛拍秋月肩膀,以示贊許。

「沒辦法啊,這必須有心啊。學長給我打電話,說你不讓他接,所以他讓我來接。明白?你以為誰都爭著搶著喜歡接你啊?」

「他,讓你來接我?」夢蝶的心動了一下,學長總是那麼悉心呵護著她,這讓她有時候覺得好像在心里背負著債一樣的難受。

「走啦,反正我今天也沒什麼課,回家陪你了。」

夢蝶看看沒心沒肺的秋月,想想心思縝密的學長,又想想忽然冷淡如冰的志勇哥,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不過還好,想要流的淚,中午在衛生間洗臉的時候釋放干淨了。

秋月的手機響起來。

「你夠忙啊。」夢蝶逗她。

「準是學長,忙也是忙你。」秋月接通手機,「喂?哎,對,已經接到了。沒事沒事,不用客氣,好。」

說完,把電話遞給夢蝶,「學長。」秋月小聲告訴夢蝶。

「喂?」夢蝶接過秋月的手機。

「我讓秋月過去接你一下,你沒事吧,今天感覺怎樣?」

「哦,學長放心吧,我沒事呢。」說著,夢蝶看了一眼秋月。

「晚飯一定要吃,做點有營養的食材。我有空過去看你。」

「好的,謝謝學長。」

「那行,掛了吧,我沒事了。」

「好。」夢蝶說完,等了兩秒,那邊沒有掛斷,在等著她先掛。

掛斷電話,夢蝶遞給秋月手機,秋月說︰「別總對學長不冷不熱的。」

「誰啊?誰對他不冷不熱了。」

「你快得了,誰看不出來啊?」

夢蝶無話,好像自己對學長是不太熱情的說。

「志勇哥給你打過電話了嗎?」秋月陰陽怪氣地問。

夢蝶想想,還是無話。

「你別犯糊涂哦,至少要先知道他和那個女孩子的關系,女人在感情問題上可是一步走錯步步皆輸啊。」

這句話可把夢蝶逗樂了。「哈哈,好像你經歷過多坎坷的感情似的。在我面前充老大。」

「我看小說看來的啊,那網上好多免費小說網,我天天去追讀呢。」

「你花時間好好復習復習你的功課吧。明年考研,你考不考了。」

「勞逸結合嘛。再說了,那些小說寫手寫的很多都是現實當中的感情故事呢。在感情面前,吃虧的總是女人。」秋月繼續擺出過來人的樣子令夢蝶啼笑皆非。

「你跟我媽似的。」夢蝶笑著說。

「你媽都未必有我懂得現在的男人,我這些知識都是從書里學來的。」

夢蝶笑著搖搖頭。

程峰請靜如吃飯,靜如的爸爸吳伯伯堅持要加入。

一行三人,晚餐倒也愉快,有說有笑。程峰請靜如,是想聊聊明年她管理服裝廠的問題,看到吳伯伯跟著,想想這樣更好,有吳伯伯在,可以多一個人商量,吳伯伯比他更了解靜如,在管理上經驗豐富,也能幫靜如一把。听到吳伯伯也有話想說,程峰趕緊請吳伯伯先講。

「峰兒啊,你和靜如都長大了。」吳伯伯感慨地說,「來,咱們先踫個杯,為咱們這麼多年來一直處得跟一家人似的干杯。」

三只高腳杯踫到一起,清亮的聲音听起來非常悅耳。

吳伯伯喝了口紅酒,繼續說︰「靜如是跟著你從小長起來的,你覺得靜如怎麼樣?」吳伯伯問程峰。

程峰愣了一下,「靜如是個美麗聰慧的女孩子,無論在上學的時候還是現在的工作中,她都是非常出色的,她有思想,有見解,對新事物敏感,思維敏銳,我很欣賞她。」

吳伯伯哈哈地笑了,對靜如說︰「既然你程哥如此看重你,你得敬你程哥一杯啊。」

靜如有點不好意思︰「爸,您當真啊,程哥那是夸我呢,我哪有那麼好啊。」說著,還是舉起酒杯,「程哥,謝謝你對靜如的夸獎,靜如沒你說那麼好呢,還需要繼續努力。」說完和程峰踫了下酒杯。

吳伯伯看著兩個人喝酒,顯得很開心。「峰兒,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就是你更了解靜如了,現在你們兩個人又每天在一起做事,可以說你比我更了解她。靜如不小了,你也長大了,連大學本科你都念了兩個了。我們現在不是常常說這麼一句話嗎,到什麼時間做什麼事情。你和靜如都這麼大了,我們這做老人的心里就總盼著趕緊把好事成了。靜如在你眼中又是那麼優秀,你和靜如相互之間又是如此了解,在一起工作也非常默契,你們兩個在一起就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似的。我想著我這歲數也不小了,早一天把靜如交到你的手里,我也就早一天放心了。」

吳伯伯的這一番話,說得是和顏悅色,卻仿佛給程峰的心掀起了狂風巨浪,程峰腦袋都空了,他沒想到吳伯伯今天硬要跟出來是為了說這個事情。他一時都沒有反應了,不知道說什麼才可以應付過去。這對于平時伶牙俐齒的程峰來說可真是沒有過的事情。

看到程峰愣在席間不說話,吳伯伯繼續說,「峰兒啊,剛才你自己也說,我們靜如這樣好那樣好,靜如在家里也總夸你呢,只不過女孩子臉皮薄,不好意思當著你的面說就是了,既然你們兩個人都是如此看重對方,又都把對方夸得什麼似的,我看,今天我在場,就把這個事定下來。我也不是倚老賣老給你什麼壓力啊,現在這社會上,多亂啊,男男女女,誰都不了解誰的家庭和過去,未婚同居,結婚離婚,比比皆是。像咱們這兩家這麼多年處得這麼好的,相互了解,知根知底,你和靜如又青梅竹馬的,太少了。所以啊,你們應該珍惜老天給的這樣的機會啊。什麼是緣分,這就叫緣分啊!」

吳伯伯的一番話說得程峰無言以對,卻又不能拒絕,當然也不可能接受,但是又不能不講話,不能這樣僵著。程峰的汗都下來了。

靜如在旁邊看著,開始听到爸爸這樣說,心里很開心,可是後來看到程峰的反應,她的心有點涼了半截。

「爸,你也不問問程哥有沒有女朋友,也許程哥不願意呢。」

靜如小聲說著,推了推爸爸的腿。

席間氣氛極為尷尬。

夢蝶和秋月回到家中,吃過了飯,坐著聊天。夢蝶不時翻看著手機。

「你的志勇哥消失了?」秋月又逗悶子。

「你老提他做什麼?」夢蝶嘀咕著。

「你老翻電話找什麼啊?他給你短信了?」秋月的聲調還是不正常。

「沒。」夢蝶失望地回答。是的,志勇哥忽然的冷淡讓她心情無法平靜,那個漂亮的女孩子的身影一直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你是不是也主動給學長打個電話啊?」

「這又沒什麼事打什麼啊打。」

「那是你不想有什麼事吧。」

夢蝶推了秋月一把,「沒得聊了你。」嘴里這樣說著,手里翻動著手機里的聯系人,找到了學長的電話。

程峰那邊正尷尬著,手機忽然響起,程峰救命一般抓起手機,「那個,吳伯伯,我先接個電話,不好意思。」

拿起來一看,卻是夢蝶的電話,這早不打晚不打,很少主動打給他的夢蝶今天是怎麼了,竟然在這個時間主動給他打電話。

看著號碼,抬頭看了看靜如,接是不接,會不會令場面更尷尬?靜如一直和夢蝶不對付。

「怎麼了?程哥?」靜如看著程峰的表情覺得很奇怪,「誰的電話?接啊?」

程峰沒有辦法,接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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