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陽光明媚的日子總是令人心情愉快的。屋子里不是那麼冷到徹骨了,雖然還是潮濕陰冷,卻讓人感覺不是冷得那麼恐怖了。
可笑的是,在屋里穿多少衣服,出去的時候要適當地月兌掉一件。
這就叫做「鐵角」房。
志勇听到輕輕地敲門聲。
打開門,是曉曉,背著一個大大的畫板。
「進來曉曉。」志勇說,「背這麼大的畫板做什麼?你要畫畫嗎?」志勇問。
曉曉很認真地點點頭。
「志勇哥要寫一首歌,曉曉自己畫畫好嗎?」
曉曉又點點頭,坐到了靠近窗子的椅子上,面對著志勇。
「窗口冷,你坐床這邊來吧。」志勇又說。
曉曉搖搖頭,固執地坐在窗戶旁邊,面對這志勇。
如果有一個人站在門外,傾听屋里的聲音,一定會以為志勇一個人在屋里演啞劇小品。
是的,總是這樣。
志勇的新歌剛剛寫了個開頭,「曉曉,我的歌剛剛開始寫,你自己畫畫或者看書好嗎?」
曉曉點點頭,面對著他坐下,看著他。
志勇已經習慣了這種自言自語自說自話的氣氛。低下頭,他繼續寫他的那首歌。沒有錢買五線譜的練習譜,他隨手自己在白紙上面畫了五行線條,就開始作曲。然後,就幾乎忘記了曉曉的存在。
等他基本上完成的時候,忽然想起來好像剛才曉曉來了。
曉曉一直非常安靜地坐在那里,都不曾站起來過,更不曾說過一句話。
志勇抬頭去看曉曉,她把畫板放在腿上,一手扶著畫板一手拿著繪圖鉛筆正在畫畫。志勇想站起來走過去看看她。
「別動。」曉曉忽然說。
忽然蹦出這麼一句話,還真給志勇嚇一跳,志勇又立刻坐下,沒敢動。他想,好像是在畫我。
曉曉不時抬頭看他一眼,聰慧的大眼楮忽閃忽閃著。
「好了。」一直等到曉曉這句話,志勇才又站起來,走過去。
畫紙上的素描肖像令志勇大吃一驚。「曉曉,誰教你畫畫的?」
「爸爸。」曉曉說。
是的,這張素描任誰都可以看出畫者的功底了得。細到發絲的勾勒,粗到身影光線的變化。
曉曉自作主張地在志勇面前加了一架鋼琴,這樣,畫上的志勇看上去好像在彈琴,眼楮是微微閉著的,但是,卻從閉著眼楮的臉上能夠看出琴師正沉浸在音樂之中的感覺。
光和影的效果對比畫得特別好,明暗過渡自然協調,琴師面部的高光和身後暗色調的影子顯示出窗外有著明亮的陽光,琴師正迎著陽光演奏,琴師的嘴巴微微張開一點點,仿佛在自彈自唱。
盡管是一幅鉛筆素描,看者卻仿佛可以從中看到陽光和陽光中微微漂浮的塵埃,仿佛可以听到琴師的歌聲和沉醉其中的演奏。
一幅很陽光很積極向上的畫面。沒有絲毫暗晦的色調。
志勇捧著畫看了很久。
原來他並不了解曉曉,志勇的眼楮看著畫,心中想到。
他只知道曉曉高中畢業,學過聲樂,沒有媽媽,受過刺激。其他呢?他好像從來沒有產生過探究曉曉的**,從來沒有想過去好好了解過她,她的愛好,她的特長,她喜歡吃什麼,不喜歡什麼,她的習慣等等等等,志勇從來沒有想去了解過。
從志勇看到這幅畫起,他感受到了一種震撼。
認識曉曉將近半年了,他第一次發現曉曉不是一般的女孩子。第一次見到曉曉的時候,他知道她唱歌很棒,用氣的技巧和聲線的特征都能發揮得很完美。今天,他又發現,曉曉畫畫實在了得!
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他一次對曉曉產生了好奇。
「你喜歡?不喜歡?」曉曉看著志勇捧著畫發愣了半天,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喜歡,喜歡,我,非常非常喜歡。」志勇由衷地說。「志勇哥第一次知道曉曉會畫畫,而且畫得這麼好,志勇哥都看呆了。」說完,志勇笑了笑。
「你喜歡?」曉曉還在確定這個事情。
「喜歡。」志勇肯定地說。
「畫展上會有我的作品,可以去看。」曉曉又說。
這句話又一次震撼了志勇。
「畫,畫展?你的?」
「藝術節畫展。」曉曉說。
哦,想起來了,一年一度的五月藝術節馬上就要到了。已經是四月了。志勇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曉曉的畫能在藝術節畫展上參展?那里展出的都是中青年畫家或者至少都是有一定成績或者影響力的畫家作品,他從來不知道曉曉的畫已經取得了這樣的成績。
志勇又想起了曉曉爸爸的那張名片,不知道又被他扔哪里去了,他好像除了上面的姓名和電話號碼其他都沒有注意過。
翻找抽屜,還好,這次名片沒有丟。
書畫協會書畫鑒賞家,林立平。
書畫鑒賞家!難怪曉曉繪畫功底如此厲害。志勇忽然發覺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曉曉。而曉曉,從第一次與他同台演唱到現在,一心一意跟著他。
為什麼?為什麼林伯伯從來都沒有一點架子,而粗心的他,不,不是粗心,而是,根本他就無心,無心去想和曉曉有關的一切問題,因為他的心里,從來沒有過這個林曉曉。
志勇放下名片,無力地看著曉曉,心存愧疚。
曉曉正安靜地看著他,不說話,也不動,保持著她常有的姿態——安靜。
志勇忽然覺得,他應該和曉曉談談,至少,應該試著談一次話,長談一次。他從來沒有和曉曉認真談過什麼事情,或者說,他們兩個人現在這種奇怪的關系,他從來沒有想起與曉曉談過。
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時候,是在思念著夢蝶,有時候是在他自己的音樂世界中。他甚至不知道曉曉準確的年齡,不知道曉曉的生日,不知道曉曉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做什麼……
志勇走到曉曉面前,曉曉抬起頭,看著他。
曉曉的任性,安靜,固執;曉曉的堅持,堅強,善解人意……他必須和她一起談談。
他不希望再這樣稀里糊涂地和曉曉在一起。或者說,他希望能用一個名詞來確定下他與曉曉之間的關系。比如朋友,比如情人,比如紅顏知己,什麼都好,他想要一個定義。
「曉曉,志勇哥想和你聊聊天,好嗎?」志勇試著說,其實他自己的心中也是千頭萬緒不知道從何說起,每次想起他和曉曉的這種奇奇怪怪的關系他就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