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雲散 《再見》

作者 ︰ 明燕玉林

那些回憶,是留著為我們流淚的,那些過往,準備了或欣慰或傷感的淚水,隨時隨地,在你稍不留神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讓你奪眶。

我們的情感,有的時候,總是過于的脆弱,在面對我們無法抵抗的人或事的時候,總是顯得無能為力。

志勇站在T台中央,他已經唱到︰

風雨中你我相依的畫面太唯美

對與錯都比不上現實更真切

我極力抑制住依依不舍

總有一天你會懂我的離開是因為愛

他已經盡了全力,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這首唱了很多遍的老歌,今天,在台上,竟然又一次讓他無法克制住情感的宣泄。

閉上眼楮,他任音樂繼續下去,他已哽咽,淚水無聲流淌,台下一片歡呼,齊聲喊著「子夕不哭」,他卻真的真的已經無力。

他以為是歌唱時的幻影,是自己心中的夢蝶又一次出現在眼前,他慢慢睜開眼楮,滿眼的淚水,勉強對著台下微笑,台下的尖叫聲已經蓋過了音樂,他告訴自己,走過去,走到盡頭,如果那真的是夢。

于是,他看到了同樣滿臉是淚的夢蝶。

他舉起麥克風,好想跟上旋律和節奏,嘗試了一下,聲音是哽咽又失控的。他搖了下頭,低頭站在那里,站在夢蝶的面前,淚水還在奔涌。

他的失控引起了歌迷的瘋狂反應。

她們齊聲跟著音樂唱著他的歌,齊聲喊著「子夕不哭」。

再抬頭的時候,他看到夢蝶慢慢站了起來。

夢蝶的忽然起立,帶動著身邊和身後的歌迷們也跟著站了起來,她們瘋狂地向著志勇揮手,呼喊著他的名字。

志勇听到旋律正好到最後一段,他再次舉起麥克風,努力唱下去︰

就這樣吧就這樣慢慢將我淡忘

我再也走不到你的面前

做不到因為這樣的愛太殘忍

就這樣吧就這樣忘掉我的電話

最後這句話你要記得

沒有我你沒有想象中那麼痛

終于唱完了,志勇沒有回頭走回去,也沒有繼續下一首歌的意思,樂隊就在那里繼續著這首歌的演奏,全場氣氛達到頂峰。

志勇走到T台盡頭,面對著夢蝶站著,他努力微笑著,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他覺得很討厭,他想好好看看夢蝶,卻總是被淚水遮擋。

忽然,志勇彎腰,伸出手,伸向夢蝶。

夢蝶也趕緊踮起腳尖去夠志勇的手。

只踫到他的指尖,夢蝶趴在台子邊上,身邊擠滿了歌迷,都想要去和志勇握手。

志勇索性,在台邊坐了下來,終于,他握到了夢蝶的手,冰涼的指尖,讓他想起那個難忘的冬季。

他對著她笑著,她也是,兩個人哭著笑著面對著。

舞台保安已經擠到了歌迷身邊,鮮花,禮盒,玩具……各種禮物被保安幫忙收走。

志勇看到夢蝶把一個比手掌大些的什麼東西塞進他的手心。

他接了過來,是一只千紙鶴。

夢蝶什麼禮物都沒有帶,在開場前隨手用演唱會大大的宣傳海報疊了一只千紙鶴拿著玩兒。

她看到身邊的歌迷已經把禮物都堆滿在T台志勇的身邊,她才想起自己連束花都沒帶,隨手就把千紙鶴遞給志勇了。

志勇站起身,把千紙鶴舉高,輕輕拽了下紙鶴的尾巴,紙鶴的翅膀上下扇動,夢蝶疊得很可愛,翅膀還用手做出了弧度。志勇這次是真笑了,他被夢蝶可愛的童心逗笑了。

志勇回頭,向著樂隊的指揮做了個手勢,音樂漸漸開始收尾。

「很感動,感謝大家的支持,今天,我想加唱一首本來沒有準備演唱的歌曲,是我自己寫的一首老歌,送給我的一位老朋友,今天,她也在現場。」

又是全場沸騰。

「《一杯咖啡一首歌》。」志勇說完,看著夢蝶,夢蝶的淚水還在臉上。

那真是一首老歌,是夢蝶暈倒那天,他回到酒吧,在酒吧即興創作出的一首歌曲,只有程峰,那天偶爾進酒吧,听過這首歌。

志勇沒有詢問樂隊是否跟得上,直接以清唱開始。

這首歌在演唱會之前與樂隊合過幾次,但是,因為歌詞的原因,公司希望選擇更大眾更易流行的歌曲進行演唱,所以這首歌就被擱下了。

輕輕地唱起這首歌

想不到你不在我身邊

直到你不在我身邊

才明白生活給你的重擔

總以為你的笑是真的

想不到你承擔那麼多

直到你不在我身邊

才明白情深意重的是你

不要再回到我身邊

就讓我做個孤獨的浪子

不要再為我付出真心

這樣的我不應該得到什麼

不要再提前那些從前

就讓我把所有負疚埋葬

一杯咖啡和那首老歌

只要听過就把它全部忘記

樂隊伴奏很快跟了上來,志勇邊唱著這首歌,邊倒退著與夢蝶揮手。夢蝶也拼命地對著志勇揮手。

志勇終于回到了舞台中央,回到了演出狀態。從短暫的失控,到找回演唱會感覺,志勇真的是盡了最大努力。

看到志勇走了回去,蘇一朋拍拍夢蝶的肩膀,讓她坐下,夢蝶靠在蘇一朋的肩頭,「謝謝你,一朋,你,給了我和他一個完美的告別。」

蘇一朋沒有講話,他其實也很感動。看到志勇和夢蝶淚眼相對的樣子,那種情景真的太感人了。讓他一時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不應該安排這次的相見。

但是,當他听到夢蝶的這句話,終于松了口氣。他沒有做錯,沒有與過去告別的心態,怎麼繼續走向明天?

志勇的最後一首歌是《再見》,是的,他在演唱會結束後,將去其他城市做新專輯的宣傳和演出,會離開北京一段時間。

這首歌是第一章專輯的最後一首歌,所以,他的歌迷都會唱。

就要同這個城市告別

已經說了再見仍覺不夠

是什麼侵佔我心

放不下的不止是風景

與你結下的情緣

何止是一句再見可以表達

留下的過往就此拋下

既然說了再見就此了斷

這分離並非不易

只因回憶有你太沉重

不安分的心難睡

何止是一句再見可以忘記

漂泊至此未知終點何處

是否有緣將來某處相聚

如果從今就失去你的消息

怎樣偽裝出我真的不在意

就當作旅行一場吧

我們之間不過是地圖上手指的間距

記得我忘了我

都讓它美好吧

「要不要去後台看他?他會安排保安讓你進去的。」蘇一朋說。

夢蝶搖了搖頭,笑著看了看蘇一朋,「已經告別了,不需要再去重復眼淚,我們都已經哭夠了,又不是生離死別。」最後這句話是個玩笑,蘇一朋看到夢蝶現在能笑著說出這句話,真的很感慨。

那個不敢听志勇的歌,不敢進音像店,不敢听到蘇一朋提起志勇的名字和新聞的李夢蝶,終于,能夠笑著接受一場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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