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歡樂的氣氛里總會有那麼一個默默憂傷的人,就如同每一個憂傷的氣氛中總會有那麼一個暗自竊喜的人。
生活的喜怒哀樂是屬于生活的,它永遠不會讓你明白,為什麼你會被它牽著鼻子走。每一個嫉妒,每一個暗傷,每一個懷疑,每一個失望,都是你無法掌控的那一部分。
演唱會的成功,使得志勇和所有工作人員都欣喜若狂地在狂歡,在慶祝。
發紅包,舉杯,祝詞……志勇哪里都看不到曉曉,可是,他正被所有的人包圍著,無法月兌身,終于找了個機會,他溜出包圍圈,慶功會的大廳里根本沒有曉曉,他又去休息室找,還是沒有,打曉曉手機,終于通了,卻沒有人接。
這時候有電話進來,志勇只好接起來。
「志勇,曉曉和我在一起呢,你別擔心啊。」是喬華打來的。
「哦,媽媽,曉曉和您在哪兒呢?我們這兒開慶功會呢,她不在不好。」
「你是主角,你在就好,曉曉早就溜回來了,她不喜歡那種氣氛。」
「但是……」志勇覺得很失落,這種情況下,曉曉竟然丟下他,一個人回去了。
「志勇哥,」是曉曉的聲音,「對不起。」
志勇听到曉曉的聲音,松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在看不到曉曉的時候很緊張。
「為什麼不告訴我就跑掉了?」
「我,想媽媽了。」
「你……你想媽媽了可以慶功會以後回家找媽媽啊。」
「不,那樣我會想到要哭的。」
志勇哭笑不得,「不會的,曉曉,你長大了,應該學會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了。你怎麼逃出去的,外面記者里三層外三層的。」
「媽媽來接我回去的。」曉曉的聲音里充滿了被寵愛溺愛而心滿意足的那種甜蜜。
「曉曉,你過來露一面,至少和大家踫個杯,哪怕就來喝一杯。」
「我不,我不喜歡。」說完,曉曉就掛斷了電話。
志勇對曉曉的這種我行我素很難接受,特別是這樣的場合和氣氛,讓志勇感覺很有失面子。
志勇被一種失望的情緒緊緊包圍,剛剛的興奮和欣喜轉眼都消失不見,好像被誰一把掏空了的感覺。他忽然開始懷疑曉曉是如何愛他的,開始懷疑,曉曉真的愛他嗎?還是她更愛她自己?
志勇獨自一人回到慶功會,依舊是滿臉笑容,舉止得體。他盡量婉轉地向每一個問到曉曉的人解釋曉曉離場的原因,他無論心里如何失望,都沒有失去風度。
第二天的清晨,全家人共進早餐,曉曉與志勇之間微妙的緊張氣氛,立刻就被喬華和林立平感覺到了。
「曉曉,你飯後到我房間來一趟。」林立平說。他不喜歡喬華縱容著曉曉的任性,他也覺得昨天晚上曉曉丟下志勇獨自回家很不應該。
「嗯。」曉曉從鼻子里答應著。
吃過飯,林立平上樓回房間,曉曉剛要跟上去,喬華拉住曉曉,「你今天早上不是要早點去公司的嗎?還不快走?時間來不及了。」
曉曉看了看喬華,本來就不想去爸爸房間,正好媽媽給找了個理由,她拿起包,「媽媽我走了。」說完甜甜地笑著在喬華的臉上狠狠蓋了個戳兒,回頭看了看志勇,向他揮了揮手,就跑掉了。
這一切被志勇看在眼里,喬華實在是太寵曉曉了,這樣會把她慣壞的。
志勇沒說什麼,今天他休息,演唱會結束後,他有幾天的假期,很久沒有休息了,難得有時間賴在家里,他懶得去管曉曉的事情,他想讓自己的心放空一下。隨手,從茶幾上拿起了當天的報紙。
娛樂版上的幾幅大照片立刻映入眼簾,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志勇不禁感慨,這媒體報道的速度,太快了!
看著那篇報道和那些照片,志勇發覺,這照片拍得還真不錯,特別是他手舉著千紙鶴那張,虛幻的背景和他的清晰的臉部特寫,
再往下看,他看到了與夢蝶握手那張照片。
忽然,志勇的心就緊縮了起來。
昨晚如夢一般的情景,原來不是夢,真的真的是夢蝶去看了他的演唱會。他還記得昨晚上他失控時候的心情,那種甜蜜的疼痛,現在,又在漸漸回來,開始啃噬他的心,但是,不像昨天晚上那麼猛烈,那麼突然,這一次,是慢慢的,輕輕的,讓他的心隱隱作痛。
夢蝶和誰一起來的?還是她單獨自己來的?志勇想起昨晚,他的眼中好像只有夢蝶,夢蝶身邊的每一個人他都沒有印象,他當時的眼里心里全都是夢蝶。照片上也只有他們兩個人,其他人的面部都用了虛光,夢蝶笑得很美,但是他清楚地記得,夢蝶滿臉是淚。
放下報紙,志勇想讓自己的心安靜一下,他現在既不想去想夢蝶,也不想去想曉曉,他覺得自己好累,他什麼都不願去想。
走到陽台上,在躺椅上躺了下來,陽光正好,閉上眼楮,眼前卻出現了夢蝶的笑。志勇覺得很氣惱,為什麼總是想起夢蝶。
他站起身,上樓回房間。
喬華看到志勇在屋子里坐臥不安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拿起他剛剛看過的報紙,上面都是關于他演唱會的報道,也沒發現什麼不好的消息。
「老喬,曉曉呢?」林立平在樓上等得不耐煩,下樓找曉曉。
「哦,她有事著急上班,我讓她先走了。」喬華說。
「你啊,總這麼寵著她,會寵壞的。」林立平無奈地搖頭。
「你叫她準是又數落她,她不喜歡那種場合就不要勉強她去嘛。」
「只要她活著,就不可能每天只做她喜歡的事情。只有把她所有不喜歡的事情也能應對好了,她才叫長大了。」林立平聲音有點高,顯然是生氣了。
喬華看到林立平生氣了,「行了行了,等晚上她下班回來你再教訓她。」
「老喬,你不能這樣總寵著她,明年她就要和志勇領結婚證正式結婚了,這說話根本也不到一年了,頂多還有半年,你要給她和志勇相互磨合與適應的時間。你總這樣寵著她,志勇怎麼辦?」最後一句,林立平小聲趴在喬華耳邊說的,「你在中間寵著曉曉,不是讓志勇為難嘛。」
喬華愣了一下,她還真沒想那麼多,現在林立平一提醒,她才發現,好像是這個理,「是呢是呢,是我太寵孩子了哈?我以後注意,以後多注意啊。」
志勇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干脆拿出了昨晚夢蝶送他的千紙鶴。
他把千紙鶴舉高,拉著它的尾巴,看翅膀上下扇動。
「夢蝶,你好嗎?」他在心里默默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