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一條長河,為了看到更好的風景,我們總是游向自己喜愛的方向,哪怕逆流而上也不畏懼辛苦與艱險,這,就叫做拼搏吧。沒有追求的生命就好像行尸走肉,哪怕披著再美麗的外衣,內心,還是干枯無力的。
有的人每天很忙碌︰忙著工作,賺錢,忙著戀愛,生子,忙著孩子上學,長大,忙著養老,忙著……但是,他的一生未必就是快樂的,他所忙碌的一生,不一定就是他想要的那種幸福生活。因為他所追求的未必是他真的想要的,而是他認為這個社會需要他應該擁有的。
讓自己的追求和夢想平衡且統一,一直就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
一個很早的清晨,甚至天空還沒有發白。曉曉就躡手躡腳地下樓煮了咖啡,然後呆呆坐在餐桌前望著窗外。
天是暗的,但是空中的雲卻是清晰可見的,白雲在暗色的天空中漂浮著,曉曉就那樣盯著緩緩流動的雲,看著它們變幻出各種形狀。
剛剛滿二十歲的曉曉,終于與志勇正式完婚。
婚禮很簡單。曉曉是不喜歡復雜的人,她更不喜歡自己的婚禮上有很多陌生人。志勇現在正是紅得發紫,新聞滿天飛的人物,更需要**。所以,曉曉和志勇一拍即合,兩個人只邀請了雙方的父母和親朋好友,簡單的在一起吃了個飯,就算是結婚了。
一晃,已經結婚三個月。其實他們倆自從訂婚以來一直住在一起,所以,這新婚蜜月什麼的,自然也就沒什麼更新鮮的感覺了。但是志勇還是很體貼地盡量每周安排一天的時間陪陪曉曉。
自從服裝設計大賽奪冠以來,曉曉卻常常失眠。
志勇建議說帶曉曉去歐洲轉轉,法國的盧浮宮世界美術館一直是曉曉向往的地方,志勇準備把工作安排安排,騰出來幾天的時間陪她出國走走。可是曉曉的模特公司這邊卻特別的忙,不允許隨便請假,更別說請假出國玩兒了,開玩笑。你前腳離開,後面立刻有人頂上的。
望著天空中流動的雲,曉曉听到了鳥叫的聲音,天未完全亮起來,小鳥兒卻先開始歌唱了。
志勇翻身醒來,發現枕邊沒有人,曉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起床了。看了看表,六點還不到。志勇覺得不大正常,往常曉曉總是睡到七點才起的。
走下樓梯,志勇看到了正在望著窗外發呆的曉曉。
志勇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曉曉的頭,「你不會告訴我你是餓醒的吧?」
曉曉回頭看到志勇,笑了笑,伸手拿過咖啡杯,幫志勇也倒了一杯咖啡。
「有吃的嗎?空著肚子喝咖啡啊?」志勇問。
曉曉搖了搖頭。
志勇看著曉曉,「有心事啊?怎麼了?不開心的樣子。」
曉曉看了看志勇,欲言又止,笑著搖了搖頭。
曉曉不輕易講話不是因為她不喜歡講話,而是因為她喜歡把事情想明白才講出來,自己稀里糊涂沒有決定的事情,她不會把迷惑再灌輸到別人腦子里去。不喜歡講廢話是曉曉的特點。
志勇明白,只要是曉曉不願意講的,他問了也是白問。
志勇上樓去洗漱,又下樓,去廚房烤吐司,順便用生菜,土豆,荷蘭豆和胡蘿卜做了個蔬菜沙拉。林立平帶著喬華去桂林游山玩水了,家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這頓早餐可夠早的,兩個人相對坐在餐桌前默默吃著早餐。志勇看出來曉曉總是在走神,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今天是周末,我難得在家一天,你想去哪里?或者……我就陪你在家聊聊天?晚上我還有事,就不能陪你了。」
志勇的聲音把曉曉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曉曉看了看志勇,點點頭,卻沒有回答志勇的問題。
吃過飯,兩個人收拾好餐桌,志勇走到鋼琴前去練琴,隨便彈了幾首曲子,忽然發現自己彈的全都是庫勞的作品。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志勇的眼前又浮現出去年聖誕前夕的演唱會上夢蝶的笑臉。
夢蝶喜歡听庫勞的作品,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坐下來彈出的竟然全都是庫勞的曲子。
志勇忽然就停了下來,蓋上琴蓋正要走開,看到曉曉正坐在沙發上,雙手托腮听得入神。
志勇忽然有一種自己的心事被人發現般的尷尬感覺。
「曉曉,好听嗎?你喜歡听什麼曲子?我彈給你听?」志勇想讓自己擺月兌這種感覺,隨口問曉曉。
「很少看到你彈琴那麼投入。」曉曉說。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令志勇更為尷尬。
「有嗎?」志勇不知道說什麼好。
「誰的作品?」曉曉不懂鋼琴曲,問志勇。
「庫勞的。」
曉曉點點頭,「我喜歡他的曲子。」
「那,我再給你彈幾首?」
曉曉搖了搖頭,走到畫板前,曉曉拿出顏料和畫筆,準備畫一幅油畫。
志勇走過去,靜靜坐在曉曉的身邊看著她畫。
只見曉曉皺著眉頭看著空白的畫布,拿起畫筆,調,忽然用畫筆在畫布上面用力畫出單色的線條。
黑色,紅色,赭色……這些醒目的線條交叉著,錯位著,在志勇看來,它們是雜亂無章的一些混亂的線條而已。
布滿了畫布的線條,已經分不清哪條是哪條。曉曉滿意地放下畫筆。回頭看著志勇。
志勇笑著問曉曉,「我的大畫家,請問你這幅畫的名字叫什麼啊?」
「心事。」曉曉安靜地回答。
志勇奇怪地看了看畫板,的確,不懂藝術的他更無法理解這種抽象派的畫法。
「你的心事。」曉曉忽然又說。
志勇听到曉曉的話,看了看曉曉,又去看畫板,「我的心事?」志勇看著那些刺目驚心的混亂的線條,全部是直線,連一條曲線都沒有,筆直地交錯著,一條比一條醒目。
「你剛才彈琴的時候,我從你的臉上讀到的你的心事。」曉曉說了第三句話。
志勇臉上此時的表情可以說是被人挖空了**後剩下的驚訝。
曉曉對人對事的敏感絕對是一個一流畫家天生的潛在素質。
「為什麼那麼安靜的庫勞的曲子會令你的心情那麼激動?」曉曉問。
志勇想了想,決定隱瞞自己的心事。
「早上曉曉是有心事的對不對?曉曉不告訴志勇哥,志勇哥的心會很不安,對不對?」
曉曉想了想,點點頭。
「能和我聊聊嗎?自己一個人起那麼早,究竟在想些什麼?」
志勇用反問的方式逃過了曉曉對他的探尋。
志勇忽然發現,曉曉越來越成熟了,她的敏感有時候是令志勇害怕的。志勇覺得自己很對不起曉曉,不是說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曉曉的事,而是他的心中每次想起夢蝶,都覺得是對曉曉的不公平。盡管他只是無意識地想起,也會輕松地放下,可是,他總覺得,想起的那一刻,如果被曉曉發覺,會令他產生深深的愧疚感。
無奈吧?人,有時候連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