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萬……淨璃提著麈尾走過重重廊檐,垂首望陽光將廊檐印在地上,形成一起一伏的波浪線。
300萬,這是淨璃麻痹自己不想提起的數字。以現在大學畢業生平均月工資2000塊算起來,她差不多需要150年才能還清這筆錢。150年,她早已成了塵土,被手上這柄麈尾一掃,便散了。
麈是一種鹿,尾巴可以用來做成拂塵。麈尾卻又不能等同于一般的拂塵,它在歷史上還是身份的象征,身為公卿或者清談之士方可隨身攜帶。
這說道一般人家早已不懂,傅家卻是要嚴格遵守的規矩︰但凡古玩字畫,都只能用麈尾來撢去塵埃,斷不能用抹布擦抹,更不能用吸塵器和雞毛撢子之類的來怠慢。
「咳,咳咳!」淨璃想著心事走回青爵的院子,正听見有壓抑的咳嗽聲從青爵房間里傳出。淨璃一驚,趕緊奔進房間去。青爵正伏在桌案上咳嗽。
淨璃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陽光如霧的正午,她怯生生走進這院子,正看見一個蒼白瘦弱的小男孩兒正伏在案上咳嗽。他咳得很厲害,肩胛都一聳一聳地凸出來,更顯得他嶙峋地瘦。感知到她的存在,那男孩轉過臉來,那張蒼白卻浮現著桃花嫣紅的臉上露出殘忍的神色,「滾出去,誰準你進來?出去!」
「又咳了?」淨璃伸手給青爵輕捶後背,「都怪我。原本小心洗塵了,可是還是有灰塵飄起來了。」
「哼,你知道就好。」青爵坐直身子,仰靠在椅子背上,「光顧著跟允揚說說笑笑地走,四目深情相對,你哪里還顧得上我咳嗽不咳嗽!」
「剛才你,跟蹤我們?」淨璃瞪大了眼楮。
青爵呲了呲牙,伸手指著淨璃的褲子呲牙咧嘴,「你,你還穿著這褲子!剛才你竟然就穿這褲子去了允揚房間!」
淨璃知道再不解釋清楚,他今兒一準兒沒完,「這褲子是干淨的。我是說謊請假。」
青爵似乎還是不信,翻著眼皮瞪淨璃,「你撒謊。月兌下來我看看。」
淨璃愣了半秒鐘,才猛地意識到他又欺負她呢!「傅青爵,你,你說什麼呢你!」
青爵終于挑了長眉臭屁地笑開,「又不是沒月兌過……」
「你!」淨璃慌了,連忙回首望向窗外,生怕被人听見。
幸好青爵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是短信。青爵垂頭看了一眼,就嗤笑了聲兒,將手機扔給淨璃,「我去洗臉,你替我回。」
淨璃拿過手機來,看見是花上苑發來的,問青爵今天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出現。
淨璃咬唇問他,「怎麼回?」
「就說︰寡人有疾。」青爵將臉全都浸入臉盆里去,水波的清涼讓他感覺舒服多了。方才灰塵的刺激終于遠去。
在水里睜開眼楮,青爵卻發現淨璃握著手機站在臉盆邊兒上。小臉紅撲撲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青爵將頭從水里猛地抽出來,甩了甩發絲上沾滿的水珠,「回完了?」
「沒有。」淨璃的臉更紅了些,「你不能這麼回。」
「為什麼?」青爵眯起眼楮彎腰去瞅淨璃,不明白她怎麼臉紅成這樣兒。
「寡人有疾……」淨璃囧得閉上眼楮,「語出《孟子?梁惠王下》。王曰︰寡人有疾,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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