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所有當過學生的人,都會有一個共同的想法︰剛放暑假的時候,一算大致有45天的假期,都會覺得——哇,有那麼多天啊,有許多時光可以揮霍啊!
其實時間一出溜就過完。再回頭忙著把暑假作業抓回來做的時候,已經只剩下就幾天。懶
淨璃站在校門前,只能輕輕笑起來。好吧,不管怎麼說這是大四最後一年了,就算再回到學校來總是習慣性的心情緊張,不過最後一年卻也值得珍惜。
阮靈跟同宿舍的另外兩個姐妹也早都回來了,宿舍里一片烏煙瘴氣。她們三個也干淨,不過都是那種獨生子特有的獨善其身的干淨法兒,將自己的床鋪是整理得差不多了,可是整個房間卻成了灰塵和 蟲漫天飛舞的樂園。
看見淨璃回來,三個女生齊聲歡叫,「顧媽,你可回來了!我們先躲出去,可都拜托你了!」
淨璃看著那三個不仁不義的家伙逍遙逃亡的背影,就只能嘆息。好吧,就像他們每次在宿舍大掃除的時候對她的稱呼︰顧媽,她可能就是個當老媽子的命。
就像媽現在被換做鄧阿姨一樣,說不定將來有一天,她也真的會被人叫做顧媽的。
淨璃向地上撢了水,再用濕抹布將表面的東西都擦了一遍,將灰塵先壓下來。房間里的水汽跟灰塵味兒混在一起,讓淨璃微微愣了愣神兒。蟲
傅宅雖然是青爵的家。可是那個沒有了她來收拾的房間,他卻也再住不習慣了吧?或者按照他的性子來說,是一分鐘都呆不下去的。
他給她短信說,那房子他再不會去了;可是如果連傅宅他自己的房間他都再呆不下去的話,再沒有了那房子,他還能去哪里?
她跟媽沒有自己的房子,走投無路;其實他何嘗不是也一樣地走投無路?盡管傅宅是前後五進的院子,宅子里的房子那麼多,他卻也無處可去吧?
那房子她不想動。一絲一毫都不想動.
陽光照在小套房的茶幾上,微微的晨風從窗子里溜進來,悄悄扯了扯那個睡在沙發上的男子的發絲。
原本做好準備這一夜都無眠,卻沒想到只是歪在沙發上就睡得這麼好。
青爵緩緩睜開眼楮。目光還是溜過那張紙上娟秀的筆跡︰「有人說再也不會來,可是為什麼有人此時正在看著這張紙?」
「嘁。」青爵伸開長腿,從沙發上起身,走進衛生間去。很尷尬地看著鏡子里的那個家伙,滿臉的笑容。
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卻似乎可以看見那小孩兒的神情。倘若她真的知道他回來過了,定然會露出那種跟小耗子成功從貓爪下逃月兌,而且還拖走了一大塊女乃酪的神情吧?
「青爵你在哪里?」錢未然的電話卻一大早就追過來,「你去了哪里?嘉怡說你昨晚沒在家中。」
青爵含了滿嘴的牙膏泡沫向鏡子里翻著白眼兒,「你又是怎麼跟嘉怡這麼熟了?錢錢,別告訴我你又看上我妹妹了。」
錢未然在電話里罵他,「滾你的!我今天沒听錯吧,竟然有人肯承認嘉怡是自己的妹妹了?」
青爵一邊舉著電話,一邊夸張地嗚嚕嗚嚕地漱口,將水吞進喉嚨去再吐出來。
錢未然在電話里笑起來,「嗯,嗓音不錯。我原本還擔心,有人在那滿是灰塵的房間里一直咳嗽,會將嗓子咳嗽啞了。大少爺,你的嗓子可是我的搖錢樹,怠慢不得的。」
青爵轉頭眯著眼楮環望小小的套房。依舊干淨得縴塵不染,根本不是兩個月沒人回來的樣子。她雖然沒辦法給他收拾傅家的房間,可是她把這里給他收拾得好干淨。
他說這房子他不會再來了,原本只是告訴她,可以讓她們母女到這里來落腳;不用擔心他再回來而揭開他們曾經同居的秘密。看見她沒來住,他曾經絕望到要死。
此時卻終究明白,她不來住,卻只是要將這房子留給他。當他也走投無路的時候,至少還有這里,他還可以在這里好好地睡一覺。
原來那個桃木仙女一直還都在。當他夢魘,她會將噩夢幫他轉成美夢。
錢未然嘆了口氣,「大少爺,你這樣一直在電話里笑,笑得我很沒底哎。」
「我托你的那件事情辦的怎麼樣?」鏡子里的青爵帥氣得眉眼飛揚。
「嗯,辦妥了。你準備哪天去學校?」
「今天。」
青爵開車轉出小區,趁著周圍的鄰居還都沒起床。
車子轉過商業中心,高聳的大廈上巨大的電子顯示屏正在演繹著一款鑽戒的經典廣告︰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
青爵微微失了失神,隨即笑開。
恆玖。
哪怕只是為了這句廣告詞,他也要恆玖.
淨璃跟阮靈抱著書本走進階梯教室,看陣仗就有點不對勁。淨璃跟阮靈找了靠邊的座位坐下,兩人便忍不住嘀咕︰
「這是怎麼了?因為知道咱們是大四最後一年了,所以第一堂課搞得這麼隆重?」
阮靈伸著長脖子,「這也不像課堂,像是以前學校搞演講比賽布置的場地似的。」
淨璃有點驚,「難道咱們看錯課表了,走錯教室了?不是人家真要搞什麼活動,已經佔用了這個教室吧?」
「不會!」阮靈一指身邊的同學,「咱們系的人這不都在這兒呢嗎?」
上課鈴敲響,最善于踩點來的表演系學生們登時將教室坐滿。大家一邊忙著互相打招呼,一邊也都
重復著淨璃跟阮靈之前的疑問。
男生那邊更傳出來爆笑,「難道開學第一天就是歡送儀式,學校決定把咱們最後一年的課都取消了?」
大家一片快樂的猜測,終于被系主任老丁的經典咳嗽聲給打斷。老丁特逗,長得是一典型丑角的形象,在國內各種電影電視劇里幾乎演活了一系列的丑角,成了全中國觀眾眼里的活寶;可是在表演系里,學生們則有幸看見了老丁的升級版本。
作為系主任,老丁還是十分嚴格的。弄得大家對他又愛又怕的。
老丁清了清嗓子之後,卻滿臉堆起笑容來,又活月兌月兌是他平素的喜劇形象了。學生們都想笑,可是卻誰都沒敢笑。每個人都在想笑與不敢笑之間掙扎,弄得都有點五官挪移。
「同學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這個學年,會有著名的演員來我們學校進修!這樣的幸福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享受到的……雖然他們未必每天都來,只是挑選與他們相關的課程來听課;但是希望大家在他們來听課的時候,不要太打擾他們,就將他們當成我們同學中普通的一員就好了!」
淨璃開始還听得精神奕奕,可是忽地她就耳鳴了。就好像話筒有時候接觸不好,而冷不丁發出的那種高音,茲兒的一聲,然後就世界靜寂了。
阮靈在一旁面色也有點白,「淨璃你听見了沒有?」
與阮靈的臉色蒼白形成巨大反差的是,整個階梯教室里的一百多號人都差點齊齊跳起來!
淨璃努力一笑,「阮靈,剛剛老丁說什麼呢?我耳鳴了,沒听清。」
阮靈也努力咽了下吐沫,卻還沒來得解釋,已經听見老丁的嗓音亢奮地響起來,「大家掌聲歡迎——青、花、和、月!」.
學校的階梯教室條件挺好的,牆仿佛是暑假重新粉刷過,雪白雪白的。映著陽光,那白都飄忽起來。淨璃只覺得自己置身在一片白茫茫的階梯教室里。
白霧將身邊所有人都給遮蔽起來,偌大的教室里仿佛就無助地坐著她孤零零一個人。
原本想逃,卻動不了;想要別開目光,卻仿佛中了定身咒。
只能一徑轉頭望向階梯教室的大門,然後看見那個人一身玄黑,即便進了教室還卡著墨鏡,唇角微挑、似笑非笑地走進來。
更可怕的是,就因為他還卡著墨鏡,所以大家根本就看不見他的眼楮望向哪里——只有淨璃一身的激靈,被他的目光刺得坐立難安!
青花和月來表演系進修?
那家伙,他又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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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完畢,明早繼續。淨璃為何沒帶著母親去那房子,大家現在明白了吧?青爵要干嘛,他又為何要恆玖,某蘇用「恆玖」這個名字的寓意又是啥,後頭會一一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