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傅家真是熱鬧又和氣。一層層的紅燈從門內門外輝映在一起,染紅了他的眉眼。那樣天生披著玄黑氣質的少年,那一夜竟然也是仿佛穿了喜衣一般。
借著傅豹生的話,他便當著眾人,公然揚聲喚她,「顧淨璃,你听著我爸說什麼了?你得幫我小心著點兒,別讓我摔盆砸碗的!」悌
淨璃的臉騰地就紅了,趕緊答,「端盆端碗的活兒,你還是交給我吧。你就陪著大家說話就行了。」
鄧嫻雅等幾個老人兒也都趕緊起身,勸說青爵回去。倒是于含之笑,「你們都坐著。今晚你們也是長輩,就讓他張羅去。也不是小孩子了,該知道疼疼人。」悌
他便借機挨過來,用手肘捅著淨璃,「你得跟我在一處,別離我太遠。不然盆子碗的砸了,可都賴你。」
傅家上下早都對青爵欺負淨璃見慣不怪。少爺今天要伺候人,不過是做做樣子,真正受累的注定都是淨璃,大家就也跟著哄笑。
淨璃的一張臉便更是紅透。
一大家子人都坐著,就他們倆前前後後地忙——這種感覺,像極了小夫妻在招待人。淨璃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可是這想法它就是自己一個勁兒地往外冒,壓都壓不住。諛
大家笑鬧了一陣,便也都將注意力放到春晚上去了。廚房來傳菜,青爵就笑嘻嘻地親自要去端。淨璃打了個愣兒,還是趕緊跟上去。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整個院子都是靜無人聲的,就只有燈光透過窗格子來,一格子一格子地都印在地面上。淨璃的心就越發慌亂了。諛
低著頭向前走,一下子卻撞他身上。原來他早停了步子,就在原地回首等她。待她撞上來,他便沙啞低笑著去摟她的腰,「還躲著,嗯?這不還是自己撞上來?」
淨璃嚇得在他懷中顫抖,只去推他,「你別鬧。他們就在門內!」
「我忍不了了。」他垂首去咬她的唇,「我能忍著走到門外來,就不錯了。」
淨璃驚慌的喘息全都落進他唇里去,他幾乎是咬著她,沙啞問她,「想沒想我,嗯?」
「沒沒沒,沒有!」淨璃幾乎是本.能地說出來。說沒有仿佛會更安全些,若是說有,他指不定在這兒還能對她做出什麼來。
他就惱了,埋下頭就去咬她細致的頸子,「你再說一句!」
淨璃覺得,他幾乎是狼,只要再用一點力氣,就能輕易咬斷她的喉管。
疼又慌張,淨璃便生了委屈。還問她想不想他?若他真有此心,何至于就那麼嫌棄她的血,何必就這麼些日子不回來?她只能認定是他嫌棄她了……或許那一次的感覺也並不好。
要不是門內傅豹生追問了句,「這小子去拿個菜,怎麼還沒回來?不會真是半道把盤子扣了吧!」
青爵這才喘息著從淨璃頸間抬起頭來,黑瞳燃著奇異的火,用力凝著她,「記著,我出來你就跟我出來。不然……」說罷壞笑了下,撫了撫她滾燙的面頰,轉身率先走向廚房去。
來來回回傳了幾回菜,他也一階段一階段地欺負她更甚。傳到剛才這盤菜,他的手已經解開了她胸衣的搭扣。淨璃被他弄得,幾乎魂兒都飛了,卻又不能強自克制著,面對一大家子的人。
倒是杜清荷趁著她上菜的機會,瞟了淨璃一眼,「嘖,真是女大十八變。我怎麼覺著淨璃這些日子忽地就長大了呢?你看這水靈的,就像水蜜桃似的。」
淨璃一緊張,手上的盤子好懸掉下來。鄧嫻雅就更是緊張,起身要解釋。倒是于含之接過話茬去,「轉過年,淨璃就十七了吧?正是最好的年華,可不是最好看的時候。」
淨璃這才長舒了口氣,偷眼去瞄青爵,發現他也正黑亮著雙瞳,灼熱地凝視著她。
廚房來人告訴,說菜上齊了。青爵登時就掉了臉色,「這就傳完了?就這麼幾個菜?」全家人都大驚小怪地瞪著他。傅豹生用筷子頓了頓桌面,「別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些菜,你還嫌少?」
淨璃卻囧得險些沒鑽進地底下去。也只有她知道,青爵那是遺憾什麼呢,他不是嫌棄菜少,他是遺憾不能再單獨跟她出去。
快到十二點,年紀小的嘉康已經困到快要躺地上了。青爵又搶在所有人前頭,甚至比杜清荷還快,一把抓起嘉康扛到肩膀上,「我送他回房間。」
傅家上下幾十口人都瞠目結舌。青爵向來跟杜清荷不睦,對杜清荷的子女都是一個好臉色都不給的,今晚竟然這麼主動要送嘉康回房——真是天上下紅雨了。
傅豹生倒是撲哧兒一聲笑開,「難得。那誰就都甭攔著了,去吧。」
青爵扛著嘉康從淨璃身邊兒過,淨璃緊張得脊背挺直。她不想去,可是又不敢不跟著去。終究還是認命地起身,陪著青爵一起扛著嘉康走,淨璃抽過嘉康的大衣裳,給嘉康蓋上。
將嘉康放進被窩,淨璃就被青爵抱住了。那初涉情事的家伙渾身滾燙,恨不得這一刻隔著衣裳就能攻入她身子一般。淨璃嚇得趕緊將他向門外拖。
那一路走得好艱難。嘉康的房間距離青爵的跨院還隔著大半個傅家宅院。長長回廊,幽幽院落,心急的他三五步便將她壓在牆上吻落下來。
可憐的淨璃也不敢掙扎,不敢出聲,只能在大年三十的夜晚里,被他欺負了一回又一回。偶然街外砰地炸響了個炮
仗,都能將淨璃嚇得顫抖大半天。三十的夜,靜,卻也不靜。冉冉的紅燈,不斷響起的炮仗,原本都是中國年的喜慶符號,到了淨璃這兒卻都成了驚嚇。
青爵終于冷靜下來,抬起眼楮來冷冷看著她,「就那麼煩我踫你?從開始到現在,你一直在哆嗦!」
那年的淨璃有些慌不擇路,就只能囁嚅著解釋,「我,我怕,怕血……」
她的血讓他厭煩了,她怕他也因此而厭煩了她。可是他的黑瞳卻越發緊縮,「你是認定了我還會弄傷你,是不是?你認定我這樣對你,只是在傷害你,是不是!」
淨璃心底的恐懼就也瀲灩開,「傅青爵,我不想這樣!不想!我害怕……」她就算小,也知道這樣的事情上要做防護。可是他上回分明什麼都沒有……那她會不會,會不會出事?
上次的疑難還沒解決,他就好多天不見人了;這回好不容易回來,可是見了面就又這樣。那他再走了,她該怎麼辦?
淨璃也不想跟他吵的,真的。不管怎麼說,這是大過年的;而且這麼些日子沒見,她也想他……可是他的急切嚇怕了她。
「你們倆跑出來,竟然又是吵架?」旁邊卻清清涼涼響起杜清荷的笑聲。杜清荷是掛念幼子,這才後來跟著出來。淨璃只能長出口氣。幸虧她跟青爵沒繼續做出格的事情,否則倒是硬被杜清荷堵著了。幸好杜清荷出現的時候,只是他們倆又在雞毛蒜皮地吵。
青爵那晚回到正廳去之後,就再也沒樂過。冷眉冷眼地跟之前像是換過了一個人。好在時間也差不多了,十二點給祖宗磕過頭,大家就也各自散了。
淨璃躺在榻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整個傅家折騰了大半夜都睡熟了,所以房門極其細微的一聲響,也都驚動了淨璃。淨璃驚得坐起來,看見那個少年的身影披滿了夜色到了她眼前兒。
「跟我走!」他賭氣似的,將她從被窩里扯起來。
「做什麼去?」她被他拖著手,來不及細問,就見他悄然開了角門,避過了正門,直接帶她出了傅家。
幸好現代城市里還有即便在大年夜都不休息的出租車司機。他二話不說帶她上了出租車,將身上大面額的錢都搜出來交給那人,就告訴那司機,到松湖區去。
淞湖區是距離傅家最遠的一個區,與傅家所在的區整整隔了大半個城市。淨璃驚慌,卻看著他一臉的冷硬,也不敢問。
出租車停下,他就捉著她的手走,直到走到一家藥店前面去。藥店是24小時營業的,一位中年女醫生坐在里面打著呵欠。
他先走進去,跟那女醫生說了些什麼,然後才轉身推她,「進去吧。」
淨璃不知他要做什麼,被他拖進藥店去,听著那女醫生兩眼閃著神秘的光跟她說話,她才猛地明白他是在干嘛!
那真是慌亂到臉紅的一個大年夜。女醫生給她講了基本的生理知識,又賣給她驗孕棒,教給她怎麼用……之後又嗦嗦將一些其他的避孕藥物什麼的賣給他們,青爵也是紅了臉,卻依舊冷硬地將那些東西都收進一個袋子去,這才扯著她出來。
滿街的紅燈,兩人站在夜風里相對,看見了彼此面上藏不住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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