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與傅家人相處極好,寧馨與青花和月的團隊也相處極融洽。原本青花和月在簽約給錢未然之前,還在四個大男孩兒自己玩音樂的時候,寧馨就身處其中,所以花和月三人甚至對寧馨比對淨璃還要更熟悉。
淨璃後來還去過幾次芒果娛樂,可是每一次都是看見寧馨在。她自如地與青花和月談論音樂,探討演唱的調門和技巧;還自在地幫工作人員一同處理旁支工作。在寧馨面前,淨璃只覺自己是笨拙的小女孩兒,除了會低著頭順從地跟在青爵身邊,卻仿佛做不了什麼主動而有價值的工作。
青花和月團隊工作起來都極認真,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工作里,所以他們也許沒人注意到淨璃被遠隔在外的孤單。甚至當淨璃悄然離去,還專注工作的他們都沒有發現丫。
淨璃那天走出芒果娛樂的玻璃大樓,就越發知道自己也許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了。
她現在也許還小,還無法全然走到青爵身邊去,無法全然理解他的世界。這個世上每個人都說青梅竹馬的愛情最珍貴,可是青梅竹馬的愛情卻大多都是夭折——淨璃想,那也許不是不夠愛,只是從前青梅竹馬的小時候要一直走到長大,走進婚姻,這中間的路程也許太過漫長。
就像說夫妻都有「七年之癢」,青梅竹馬的小戀人從少男少女的年紀走到婚齡,那中間的時光有的甚至遠不止七年。所以怎麼會不存在問題,不發生變化?于是她現在要做的,也許不該只是沉湎于這些愛與憂愁里。她應該抓緊時間趕緊長大,好好長大。
寧馨現在就是做得比她好,所以寧馨才能那樣自然地搶走了她的位置。她不怨天尤人,她得趕緊充實自己。
于是高中最後的兩年,淨璃跟發了瘋一樣地將所有的時間和淨璃都投注到了學習里。只是偶爾從報紙雜志里,去看青爵最新的緋聞。
好像每個偶像派明星,最初出道的時候,都是靠炒作緋聞上位。這是娛樂圈的規則,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淨璃知道那都不是真的,只需去看他與那些女星、女敕模、工商界女士合影時候眼角眉梢的神情,她便能猜得到。她真是太熟悉他,熟悉到他每一個挑眉、或者嘴角輕輕一挑都代表著什麼意思都猜得到媲。
可是寧馨卻受不了了。
寧馨也自知她這樣的話不能說給傅家長輩听,也不能說給青花和月團隊的同事听,寧馨甚至不能說給嘉怡听,于是寧馨來找淨璃說。
也或許是對于寧馨來說,將她自己的痛苦再轉嫁給淨璃,她便覺得開心了吧。
淨璃耐著性子看完寧馨帶來的那些報紙與雜志,听完寧馨含淚的傾訴之後,只淡然抬頭望寧馨,「你帶給我的報紙雜志,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娛記筆下的文字;你講給我的那些傳聞都是道听途說。寧馨,哪一句是青爵親口說的,哪一件是你听過青爵親自解說過的?」
寧馨被淨璃問得愣在當場。
淨璃輕輕嘆了口氣,「寧馨,我如你要求,已經遠離開青爵。可是你就真的已經得到他了麼?或者說︰在他身邊,你真的幸福和快樂麼?」
淨璃再指著手頭這些東西,「他是明星,是一個剛出道不久的偶像明星,其實這些炒作的辦法一點都不新鮮,幾乎每個這樣新出道的偶像明星身上都出現過。寧馨,如果你連這都忍受不了,又如何期待與他一起走下去?」
寧馨被問得惱羞成怒,「顧淨璃,你不必帶著這樣一副悲憫的態度對我說話。哈,我不由得想起你媽。當年你媽親眼看著傅伯伯娶了一個又一個,是不是也跟你一樣有這樣良好的心里耐受力,所以才能一直忍耐下去?」
淨璃原本不願與寧馨產生齟齬,可是寧馨這樣污蔑媽,淨璃實在忍不下去。淨璃憤而起身,將面前的咖啡潑到寧馨面上去,只冷冷說,「這是你污蔑長輩該得的教訓!寧馨,別再來找我!」
寧馨這樣被潑了咖啡,當然不甘心。她一邊用面紙擦著臉,一邊向淨璃的背影喊,「果然有什麼媽就有什麼女兒!你媽是狐狸精,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女僕勾.引主子少爺,卻白打了主意;你這當女兒的卷土重來,一樣不要臉!」.
那個晚上,淨璃難過得獨自坐在校園的單杠上落淚。
夜半的校園熄了燈,只有天上星月的光芒落下來,幽幽的,可以藏住眼淚。宿舍里的燈火通明都被隔在天邊一般,淨璃只獨自留在已經空無一人、更無燈光的教學區。
高高坐在單杠上,兩條腿用力晃呀晃,仿佛這樣就能轉移走眼淚的注意力,讓它們不會一直一直掉下來。
淨璃也笑話自己。明知道這個時間的操場上、整個教學區早就沒了人了,可是她還要爬上單杠才敢落淚。坐得高,只是為了不讓人看見自己在流眼淚啊。可是現在沒人,誰能看見呢。
她下意識一低頭,卻看見地面上一雙熠熠的眼楮,就那麼抬起頭望著她。
淨璃手一軟,險些從單杠上直跌下來。又覺得自己是看花了眼楮,揉了揉眼楮才確信。
「你怎麼能進的來?」
是青爵。個子高高的家伙,發絲都飛揚在風里。操場上沒有燈,他的一雙黑瞳卻熠熠閃爍著暗光。
「嘁。」青爵輕嗤,「就算這學校管理嚴格,外人誰都進不來。但是我是誰?」
青爵也是這學校的學生,那些保安跟他都認識。那年有個保安女兒被車撞了,保安瘋了似的奔向醫院去。青爵正好趕上,跟著去,擼起自己衣袖就伸給醫生,告訴隨便抽……青爵是大少爺,他不缺錢,所以那天如果青爵只是拿錢出來反倒沒什麼,就因為他那少年直率的意氣就讓那保安大叔差點沒給他跪下。
那回的事兒青爵瞞著家人,就淨璃自己知道。他被抽了血,加上有點暈針,蒼白著一張臉在家里躺了大半天。都是淨璃偷偷去給熬了糖水。
所以如果是那位大叔當班的話,就算校規再嚴格,那大叔又怎麼會不放他進來?
「你來找我干嘛?」淨璃咬住了唇。
青爵伸手抓住她腳踝,不講理地直接將她從單杠上給拽下來。淨璃猝不及防,失去了重心,整個人朝著大地直接撲過去,卻被他半道截住。她掉進他懷中,慌亂地爬起來,推開他。心卻還是亂的。
「我听說你用咖啡潑寧馨了?」他問。
淨璃咬了咬唇,有點不好意思。不是後悔潑寧馨,只是覺得在他面前說那些女人打架的事兒,有點抹不開。女人打架的方式從男人的視角來看,多半像瞎胡鬧。
「你心疼了?」淨璃卻也不甘示弱,瞪回去。
「嗯,心疼了。」他倒是答得順溜。
淨璃惱得背過身去,「不好意思我要回去睡覺了。晚安。」
他卻扯著她辮子,不許她走,「我心疼死那咖啡了。那麼好的咖啡,你怎麼用來潑她?多浪費啊!」
「撲哧兒……」淨璃一個猝不及防,已是笑出聲兒來。
可是笑著,還是難過了,「我也不想的。她要是光沖著我來,倒也無所謂,可是她罵我媽。」
青爵又嘆氣,「那你不會罵她媽啊?」
「啊?」淨璃驚得跳轉過來,瞪著青爵,卻也還是忍不住笑了,「你這什麼餿主意啊你!我們倆打架,兩位母親何辜?虧你還給我出這主意!那我不跟她一樣兒了?」
青爵卻不說話了,黑瞳凝望淨璃,仿佛要說什麼,最終卻沒有說。
淨璃也望著青爵,想要問一件事。那個問題在她心底盤桓多年,卻始終沒有問出口——其實淨璃真的想問清楚,青爵為什麼當年要追寧馨,而且還大張旗鼓?如果真是仰慕當年寧馨的風采,今日的青爵斷不會說這樣的話;那麼如果他並不是喜歡寧馨,卻為什麼要大張旗鼓去追?
可是終究淨璃還是沒問出來。生怕問出來的,倒是青爵真的喜歡過寧馨。否則以他的性子,他又何必那麼做?若是問出來,傷心的就只是淨璃自己,所以淨璃這麼久都沒敢直接問過。
「我那些緋聞……你怎麼想?」青爵岔了個話題,卻也問得很是認真。
淨璃想了想,垂首輕輕一笑,「其實那些女生無論是相貌還是才氣,都不如寧馨呢。所以寧馨又何必這樣擔心,何必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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