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掛 第十九章 滿川風雨看潮生(第二節)

作者 ︰ 柯可丹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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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特警總隊大院,今天分外熱鬧,滿眼都是穿著黑色戰斗服的年輕特警們。他們聚集到一起,只為一個小時後共同的目的地。年輕人就是年輕人,來自全省各地特警支隊的小伙子們,不一會兒就相互熟悉了,互相開著玩笑,講著笑話,絲毫沒有要趕赴災區的愁怨。

小馬把安靜送到特警隊,安靜就和他揮手告別,讓他趕緊回去,安靜不願意早上和明浩告別的一幕再演一遍。嘿,干嘛啊,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小馬不好意思,只好故作輕松地沖安靜擺擺手,發動安靜的牧馬人回去了。

安靜在特警總隊一樓的大堂里看了下機構方位圖,然後坐電梯到六樓,她要奉命向這次赴川特警部隊的陳隊長報到。

陳宇波正在自己辦公室里作最後的檢查,確信所有的裝備已經全部帶上。這時,敲門聲響起,陳宇波說了聲「請進」,推門進來的安靜和陳宇波同時愣住。

還是陳宇波先反應過來︰

「安靜,是你。原來說要派個隨隊采訪的記者,這個記者是你啊。」陳宇波一見是安靜,難掩興奮,繼而黯然,這樣一個危險艱苦的環境,怎麼派個女記者呢?然而,陳宇波臉上不方便流露,他只是真誠地道了聲「歡迎安記者!」。

安靜直到陳宇波喚她的名字都沒有馬上反應過來,眼前一身威嚴黑色特警服加防彈背心的人是誰。她只覺得眼熟,最後確定是陳宇波,卻無法將眼前冷峻威武的陳宇波和她見過的白淨書生相提並論。安靜一時怔忡,不知如何開口。

歐陽山一大早就從S市出發去往N市了。他哪里知道,就在他往N市去的時候,安靜正在前往S市的路上。歐陽山從昨晚給安靜打電話,一直到今早就沒打通過,安靜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他想到給安靜辦公室打電話,可辦公室的電話也沒人接。歐陽山感覺心都快焦掉了。他恨不能插上翅膀飛過去,不知不覺間,車速就上去了,一路被電子警察連拍了兩張超速。

當歐陽山火急火燎地趕到他和安靜的家,走進房間他就感到了氣氛的異常,到臥室一看,大衣櫃的門敞開著,里面安靜的衣服都整空了,安靜的行李箱也不見了。

幾天來,歐陽山的焦慮和擔心變成了現實,他一時默然坐在床邊上,呆了好幾秒。隨即,歐陽山抱著一線希望,又撥了遍安靜的手機,給他的依然是關機的提示音。

歐陽山旋風般地沖出房門,跳上他的英菲尼迪,風一般沖向安靜的公寓。他發了瘋一樣摁響了安靜家的門鈴,把在里面復習功課的張明浩嚇了一跳,打開門,門外木然站著面無血色的歐陽山,兩只眼楮卻可怕地充血,像是馬上要噴出火來一樣。

明浩不屑,嘲弄地看著歐陽山。

歐陽山此時根本顧不上看明浩的臉色,不管不顧地就沖進屋去。每間房間都被他找了個遍。

明浩冷冷地看著歐陽山道︰「別找了,安靜不在。」

歐陽山的聲音更冷,像是剛剛從南極冰層下冒出來一般︰

「安靜在哪里?」他忽然轉身盯著明浩,「張明浩,安靜怎麼了?她到底怎麼了?這些天為什麼一直打不通她的電話?」

歐陽山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但是他還是在盡量控制著,他不想讓一個小毛孩笑話——尤其是這個小毛孩還有著讓他嫉妒的元素。

明浩看了看牆上的鐘,聲音也開始微微發抖︰「這會兒她應該在飛機上吧,她去四川了,隨省援川特警隊去四川了。」

「四川?」歐陽山睜大了眼楮,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你是說,她到地震災區去了?」

「是的。」明浩說完這句話,就再也不想理歐陽山。

歐陽山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後悔過自己在工作上的瘋狂和投入。昨天晚上,自己為什麼不趕來N市?開什麼會,有那麼重要嗎?為集團爭面子,擊敗競爭對手,拿到夢寐以求的大項目,會比安靜更重要嗎?

歐陽山跌坐在駕駛座上,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半小時前,兩架滿載著特警隊員和救援物資的伊爾—76軍用運輸機,從S市某軍用機場起飛,奔赴災區。狹小的機艙內擁擠不堪,大伙兒站在機尾的升降台上,是在機艙關閉時被升降台「抬」進飛機的,機艙兩側的折疊座椅不夠坐,大多數隊員們都席地而坐。

安靜被照顧坐在折疊座椅上,陳宇波則堅決不肯坐椅子,他只是坐在靠近安靜的地上。有戰斗經驗的隊員們已經抓緊時間就地打盹小睡,他們深知,到災區現場後也許就沒有休息時間了。他們只想多留一份體力可以投入救災。

安靜看著這一群平均年齡大概只有22歲,23歲樣子的年輕特警們,心中充滿了敬佩。曾經,他們和她的距離是那麼遙遠,此刻卻近得能夠听到他們的呼吸。尤其是,陳宇波竟然是這一群人的頭兒,安靜實在覺得新奇,還有,一點點的興奮。

陳宇波見安靜一直睜大著眼楮,對什麼都很新鮮的樣子,他輕聲對她說道︰「你也休息一會兒吧,等下可能就沒有什麼時間可以休息了。」

安靜感激地笑笑,有個相對比較熟悉的人在身邊,安靜感到多了一份安全感。

13日中午12點半,飛機降落在成都南郊的太平寺機場。安靜隨著隊員們一出機艙,就使勁呼吸著艙外的新鮮空氣。隨後,所有的隊員分乘軍用卡車直接奔赴救災一線。

安靜拿出帶來的相機,拍下了到四川後的第一張照片︰滿卡車全副裝備的特警隊員特寫。

震後的災區,疾風冷雨,滿載著特警隊員們的卡車一路疾馳,與災情賽跑,與死神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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