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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七月中旬的天氣用「七月流火」來形容確實是太確切了,而比這七月的天氣還要火熱的,則是前村村民們的心。這幾天,前村的村民們高興異常,奔走相告著這樣一個消息︰坤和鋼鐵公司將要搬遷了。
鋼鐵公司的辦公室主任蔣虹和安靜算是老相識了,今天,蔣虹陪著安靜來到前村,在這里,鋼鐵公司要召開一個現場記者招待會。
招待會會場就是一個臨時搭起來的露天舞台,現場已經來了很多前村村民,氣氛很是熱烈。听說坤和集團有重要新聞發布,省內媒體也來了很多記者,有不少都和安靜認識,不時打著招呼。小馬也來了,他換了新的搭檔,但是看見安靜還是非常高興,興沖沖過來打招呼,然後左右看看,壓低聲音神秘地問︰
「你那位總裁男友呢?這麼重要的場合怎麼不見他人影?」
安靜也左右張望了下,一臉無辜︰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他來不來。他這人向來不愛和媒體打交道,這個你知道的呀!」
「是啊,要麼不理媒體,要麼就要娶媒體人做老婆,真會走極端。」
安靜被小馬揶揄得紅了臉︰「就你嘴貧,討厭!」
小馬笑著逃走了。
不一會兒,記者招待會正式開始了。主持招待會的是坤和鋼鐵公司的人,台上坐著的大多數是鋼鐵公司的高層,集團公司只來了一位副總。
「請問,坤和集團為什麼會考慮搬遷鋼鐵公司?听說鋼鐵公司經濟效益最近幾年逐年遞增,搬遷會不會對生產和效益產生影響?」一位中年男記者問道。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鋼鐵公司總經理接過問題,「雖然從經濟效益上來說,在目前這個位置上更加有利一些,不過,坤和集團是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我們的出發點不僅僅是考慮經濟效益。當年選址在這里是有歷史局限性的,從今天環保的角度來看,這個廠址並不是很合適,所以,我們集團領導從大局出發,決定主動搬遷。」
話音一落,有幾位記者鼓起了掌。
「我想問的是,這個搬遷決定是你們集團主動的決定,還是有什麼外界壓力?」一位女記者提了個比較尖銳的問題。
「還是我來回答這個問題吧。」剛才那位總經理繼續道,「是這樣的……」
……
安靜微笑地看著熱烈提問的同行們,胸中壓抑了很久的一口氣長長抒出,說不出的暢快和愉悅。
「怎麼了,你不想提幾個問題?」
安靜轉過頭一看,歐陽山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後面,正含笑看著她。
「你,不上主席台去坐著,怎麼站在這里?」
「呵呵,主席台的位置哪里有站在安大記者身邊好啊,有紅顏相伴比什麼都強啊。」歐陽山半真半假地調侃安靜。
安靜白了歐陽山一眼,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此時,主席台上集團公司的副總拿過了話筒︰
「趁今天各位記者在場,我代表我們坤和集團還要宣布一件事情,我們集團決定在鋼鐵公司搬遷之後,在公司原址上為前村村民們建造一所敬老院和一所幼兒園,資金由坤和集團全額出資。」
話音一落,會場上響起熱烈掌聲,在場的前村村民們掩飾不住興奮的表情,交頭接耳,高興極了。
「現在這個坤和集團老板听說年紀很輕的,據說還很帥呢,想不到做事情這麼有魄力,心地也這麼好。」
「哎,我听說,上次來我們村采訪的那個女記者還是那個老板的女朋友呢。是不是她來采訪,就是受老板委托的?所以今天前村才會有這樣的好事情呢!」
前村村民們在悄悄地議論著,他們不知道歐陽山和安靜就站在他們旁邊听著。兩人相視會心一笑,歐陽山不動聲色地拉了下安靜地衣袖,示意安靜開溜。
歐陽山拉著安靜離開會場,走出去沒多遠,兩個人就開心地笑了起來。歐陽山側目看著安靜,心里一動,很久沒有看見安靜笑得這麼開懷了。安靜最近似乎胖了一點,臉部線條圓潤了些。今天她穿了一條淡黃色的棉質連衣裙,戴了一頂圓頂小草帽,草帽上綴著一竄小花,那個雛菊花田里的少女恍惚又在眼前。
歐陽山拉了安靜上車,很快開出前村。
「我們這是去哪里?」
「帶我去看看忻子航吧,好嗎?」
安靜愣了愣,隨即點頭︰「好吧。」
歐陽山買了很大的一束白色馬蒂蓮,恭恭敬敬地擺在忻子航墓碑前,深深鞠了三躬︰
「忻子航,謝謝你照顧了安靜,謝謝你給安靜帶來的快樂。如果是我給你帶來了不幸,請你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放心,我會替你照顧好安靜的。希望安靜幸福快樂,是我們共同的心願。」
安靜默立一旁,任山風吹亂了自己的長發。
從走進墓園到走出墓園,歐陽山都和安靜保持了一段距離,連手都沒有拉。在忻子航面前不和安靜有親昵的行為,是他現在唯一能為子航做到的事情。
歐陽山希望子航能夠體察到他的一點心意。
一路無語上了車,歐陽山一邊開車一邊觀察著安靜,見安靜臉色有點蒼白,知道她是累了,再說,來到子航這里總歸又引起她的傷感。
安靜閉著眼楮靠在座位上,沒一會兒就堅持不住,讓歐陽山停車。歐陽山剛把車停穩,安靜下了車,就在路邊干嘔起來,臉上都是冷汗。歐陽山忙著幫她捶背,拿紙巾給她擦汗。
「不行,我們去醫院吧。」
歐陽山心急火燎地把安靜送到市區的醫院里,陪她做檢查,心里默默祈禱,但願沒有什麼事情。
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替安靜搭脈的醫生看看安靜,又看看歐陽山,一臉奇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