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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人外語培訓學校位于S市市中心的繁華鬧市區,緊鄰著一家大型購物中心,購物中心旁邊是一家四星級的大酒店,這是市里比較有名氣的外語培訓學校,他們租用了一幢寫字樓的八樓和九樓兩個層面,分別設有少兒部和成人部,主要教習英語和日語兩個語種。這種學校最忙碌的季節就是學生放寒暑假的時候,尤其是少兒部更是如此,如今的家長們都望子成龍,盡管培訓價格不菲,暑假里送到外語學校來培訓的孩子還是非常多。
今天,外語學校少兒部里還是和往常一樣,到了六點出頭,晚上上課的孩子們就由家長陸陸續續送到學校來了。一個白人外教女老師站在培訓班的門口,對每一個進來的孩子都要模一下頭,說一句︰Goodevening!
這個培訓班里的孩子,年齡都在十歲左右,大概讀小學三四年級的樣子。上課還沒開始,孩子們坐在連著一塊小桌板的椅子上,嘰嘰喳喳地議論著白天電視台正在重播的連續劇《西游記》。一個眼楮大大的天然卷發男孩子說著說著就站了起來,模仿孫悟空海底撈月的動作,引得其他孩子哄堂大笑,外教老師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直夸「Nice!Nice!」
六點半一到,開始上課的音樂馬上響了起來,孩子們迅速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卷發男孩似乎意猶未盡,站在原地還在表演,外教老師微笑著示意他停下來,男孩剛要走回座位上去,培訓班的門就被一腳踢開,闖進來一個手持一把短槍的中年男子,一把拉住沒來得及坐回自己位置的卷發男孩,嘴里大聲喊著︰「讓開,讓開,全都給我讓開!否則我就開槍了!「
一屋子的孩子和老師全部驚呆了,木木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喊,也不知道逃,就那樣目瞪口呆地看著忽然闖進來的歹徒拉走了卷發男孩。
歹徒似乎想從消防樓梯下去,但追蹤而來的警察們已經將電梯和樓梯全部控制,他倉惶間只能拉著嚇呆了的男孩從樓梯往上走,一邊對著追蹤上來的警察大叫︰「不許靠近,不許靠近!」然後就拿槍指著男孩的頭,示意他會開槍。
警察們不敢輕舉妄動,始終和歹徒保持著六七米左右的距離到了樓頂平台,歹徒一到平台就指著跟上來的警察叫︰「都站住,不許跟進來,否則我就開槍了!」
警察們就那樣站在通往樓頂平台的小門前,不敢跟進去,唯恐招惹歹徒,怕他狗急跳牆,傷害到男孩。一個領導模樣的警察站在小門外,對著歹徒喊︰
「不要傷害孩子,有些事情我們還可以商量。」
「別騙我啦,都給我滾開,離開這里!」歹徒拉著男孩,東看看西看看,想找到退路,可是他發現自己走到了絕路,沒有地方可退。他忽然猛地把男孩拽過來,拉得更緊,男孩滿心恐懼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不許哭,不許哭!」歹徒被男孩的哭聲一刺激,更加癲狂,拿槍托在男孩身上狠狠地打了一下,男孩吃痛,不敢再哭出來,害怕地縮著頭,但還是忍不住「一搭一搭」地抽搐著。
陳宇波今天一下午都躺在床上,茫茫然不知思想飄在何處。他想象著此刻安靜應該是在化妝吧?她,一定是個美麗的新娘。這樣一個美麗的新娘,現在應該被歐陽山的迎親車隊接走了吧?應該到酒店了吧?陳宇波滿腦子都是安靜穿著婚紗,依偎在歐陽山身旁巧笑倩兮的俏麗模樣,他越不想去想,這樣的畫面越是頑固地鑽進他的腦子里去,逼迫得他隱隱又感覺到了頭痛。
他索性起床,打開電腦,登錄QQ,安靜的頭像毫無意外地是黑掉的,很久都沒有看到她登錄上來過了,好像從汶川回來後就沒在網上踫到過她。在網上認識她,在網下了解她,在汶川愛上她,卻永遠無法擁有她。陳宇波恍惚覺得,以網絡這種看不見模不著的東西作為媒介,好像宿命般注定了他們之間不可跨越的遙遠距離。可是,朦朧間,陳宇波似乎又覺得,安靜對他也未必是沒有一點感覺的。也許,這個問題他永遠都得不到答案了。
五點半的時候,黃葳打電話過來,問他是不是可以去接她,和她一起去酒店。陳宇波猶豫了下,還是委婉拒絕了︰「我還有點事,要晚一步去,你先去吧。」
陳宇波是怕早去了,踫到歐陽山和安靜難免要聊幾句,說幾句「恭喜」的客套話。但是,說實話,那樣的話,他說不出來。而且,他更害怕看見歐陽山滿是幸福的臉,害怕看見安靜一副美麗新娘的樣子,但這個新娘卻不是他的。
六點半了,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下來,陳宇波不得不出發了。為了表示對安靜的祝福,陳宇波還是很認真地穿上了正裝,打上了領帶。
剛剛發動汽車,陳宇波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省公安廳的耿副廳長來電,陳宇波接起來一听,神情迅即嚴肅起來︰
「好,我馬上趕過去!我要了解逃犯的所有個人資料,越詳細越好,發到我手機上。」
耿副廳長在電話里告訴陳宇波,一個通緝了很久的殺人搶劫逃犯,今晚在小旅館登記住宿時被服務員認出,服務員報警,在警察們到來時,警覺的逃犯發現情況,倉惶逃竄到了立人外語培訓學校,並持槍劫持了一名十歲男孩做人質。目前情況非常危急,急需陳宇波幫忙去和歹徒談判,上級指示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出人質。
陳宇波是全省僅有的五名參加過全國談判技巧培訓的特警,在兄弟省一次營救人質事件中,陳宇波曾經去幫忙做過談判代表,成功地完成了任務,他的水平在省內外有相當大的名氣。
陳宇波此刻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一天來所有的憂慮煩惱,所有的心煩意亂,全部被突如其來的緊急任務趕跑了。他一邊開車,一邊接收著耿廳長叫手下發到他手機上來的有關歹徒的所有資料︰姓名,性別,年齡,籍貫,身高,體重,社會關系,所犯罪行,當年所判刑罰等等。陳宇波的大腦在迅速地運轉著,怎麼接近歹徒,怎麼安撫他的情緒,怎麼營救人質,需要作好哪些應急準備,他到外語培訓學校現場時,腦子里已經有了清晰的計劃。
到了現場,陳宇波安排好應急準備後,就來到了樓頂平台的小門外。他手無寸鐵,更沒有帶槍,今天穿的一身準備去參加婚禮的行頭正好派上用場,讓陳宇波看上去就是一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沒有一點特警的威武和凌厲,這個對于讓歹徒在心理上接納他,非常重要。
有警察拿來了大喇叭,對著歹徒喊︰「我們派人給你送東西來了,你不是想要你女兒的照片嗎?我們給你送來了。」
陳宇波舉著雙手,慢慢地探出頭去,隨即走出了那道小門,整個人暴露在歹徒的槍口之下。
婚禮進程已經完成大半,安靜看到主賓桌陳宇波的位置一直空著,心有憂慮。她悄悄對劉小米吩咐,再給陳宇波打個電話。小米跑到休息室里,撥打陳宇波的電話,還是沒有人接听。她又跑回婚禮現場,對著在敬酒的安靜搖了搖頭。安靜神色一凜,沒有逃過歐陽山的眼楮,歐陽山抱了抱她的肩︰「沒事的,他肯定臨時有什麼事情吧,別擔心。」
安靜勉強笑笑,一絲不安劃過心間,激起了她一身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