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久違的陽光像一個莽撞的家伙一腦兒地射進屋子里,透過灰色的窗簾,刺著我的眼楮。我睜著眼,床櫃上的煙灰缸滿是煙蒂,而飄起的煙霧,隱隱約約可以看刁雯雯飄來的影子,我突然一種絕望的沒有著落的憂傷。
我一直沒有合眼,看著一天的周而復始,好像經歷了一個漫長的世紀。時鐘遲鈍的搖擺,而我在這個屋子里,悠悠晃晃的,也不知漂泊到了哪里。
我沒有把刁雯雯死的真相告訴刁德一夫婦。
楊春,死在我手里是我的第一個目標,下一個目標是車胖子,雖然他是我賭博出千的師傅,我不管這麼多,對付車胖子,我不會用槍,也不會用刀,我要赤手空拳的解決他。
車胖子,一個老賭徒,一個出千的老手,但與我相比,他還女敕了點。
突然我想到自己還有他的電話號碼,先給他打一個電話,詢問他在哪兒,再去追蹤。
我問︰「車師傅啊,你在哪兒發財?」
「呵呵,是胡涂老弟吧,好久沒有與你聯系了,還想不想出道呢?」車胖子嗡聲嗡氣地問。
「我就是想出來,可是找不到地方。」
「你不是在刁總手下干嗎?」
「早就不想在他那兒干了,現在當地賭客都不願意與我賭了,外地賭客也很少,他刁德一就想讓我投資酒店,企業……算了,他家出事了,他也沒這心思干了,所以……」我對著手機大聲說。
「那出來吧,後天我正想去雲南看一看,還正好沒有伴。」
「去雲南哪兒呢?」
「到時再給你說,我聯系你。」嗡聲嗡氣的車胖子還沒掛完電話,就在電話里「寶貝」地叫,估計這個車胖子正在玩女人。
我掛了電話,心里罵道,車胖子,你死定了。你讓刁雯雯的冤死,我也不會讓你好死。
在我一生中,我只愛過兩個女人,一個是刁雯雯,另一個就是琴琴。
想到琴琴,我突然又想到琴琴那瞎眼的娘,又是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去看她了,雖然沒有琴琴的消息,但她必竟與我是相好的朋友。
當天我又驅車趕往琴琴家,敲門,琴琴的媽耳還是那麼靈,一听我的聲音就忙來開門,還沒進門,她就不停地說︰「可把你盼來了,我家琴琴下周快要回來了。」
「呵呵,回來就好,她就會好好照看你了。」
「是啊,她每次在電話里提到你她就埋怨我……都怪我瞎子,我記不住你的電話,也記不住她的電話。」她激動得那雙干枯的手不停地抖,「你這次要把電話留下,她一回來就會給你電話的。」
「好的。」我又一次寫下手機號碼,放在她的電話機旁,「伯母,你還好吧?」
「還好,還好!」
我又遞過去一千元錢給她說︰「伯母,這點錢拿去叫鄰居給你買點好吃的吧。」
「不用了,你上次給我的還沒用完,琴琴也給我打過來的錢還一直沒去取。」
我不用她多說,還是把錢塞在她的桌上。與她聊了一陣子,我就走了。
第三天,車半子果然打電話約我去雲南了,我收拾了行李,換上了假車牌,駕車到車胖子約定的地點,讓他上了車。
我一邊駕車,一邊故意提了提刁德一家的事,我說︰「刁德一家出事了,你知道嗎?」
「這……這我知道,車禍,死了三個人。」從車胖子的眼神里看得出他有點慌亂,故意避開我的眼楮。
「是的,刁雯雯死得好冤枉啊!」我說。
「是的,我知道她是你的戀人,其實該死的是刁德一吧……嘿嘿。」車胖子似乎感覺說漏了嘴,又嘿嘿笑了起來。
現在我什麼都明白了,楊春對我說的沒有假,刁雯雯、吳王與周扒皮的死,與他車胖子有有不可抹掉的罪證。
車子駛進雲南普定地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天空淅淅瀝瀝飄著毛毛細雨,路面上濕漉漉的。本來就是一個陰冷的冬天,在綿綿婬雨中更覺得寒氣逼人。
車在一個賓館門口停了下來,我們把車開到賓館的停車場後,我把車胖子的身份證,連同我的假身份證拿去賓館登了記。
進入賓館,車胖子坐在床前抽煙,我將浴缸放滿熱水,月兌光衣服跳了進去。此時我真有點疲乏了,正好可以用熱水按摩我繃緊的神經,也可以靜靜地躺在舒適的水中慢慢梳理我的思緒。
樓上家夜總會,一男一女驢鳴犬吠般地唱著《月亮代表我的心》,你一句我一句,越唱越起勁,像母雞憋著要下蛋的聲音。
我足足泡了一個小時,早已饑腸轆轆,我叫車胖子下樓買了些鹵雞鹵鵝,順便提了一瓶二鍋頭,回到房間我們就大吃大喝起來。
第二天下午,車胖子帶我直接到了賭場。一進大廳我驚呆了,這個賭場非常大,一樓大廳里的人很多,賭徒們把賭桌圍得水泄不通,一個個伸著長著脖子在那喊。
賭場里幾個彪形大漢在那轉來轉去,顯然這是賭場的打手,還一些女服務員在為客人服務。
我被帶到了頂樓,這個樓一共四層,一樓是大廳,二三樓是貴賓室,進去後里面有很多顯出紅約紫外燈的監控設備。
我們進來,賭博的莊家是個台灣人,滿臉凹凸不平的疙瘩,身材魁梧而健碩。他叉開樹結一樣的五指平鋪在茶桌上,隨時準備握緊雙拳。他的耳朵白里透紅,耳輪分明,外圈和里圈很勻稱,像是一件雕刻出來地藝術品。他眼楮瞪得溜圓,像一頭凶猛的狼那樣直盯著我。
賭局開始不到半個小時,我下注下得比較狠,不管牌好牌孬我都一律跟,根本沒把厚厚的人民幣當一回事。
台灣人下注時很小心,有時將籌碼舉在半空,該他掀開牌的時候他也很規矩,從不讓撲克離開桌面,而是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將撲克牌翻起一個角,車胖子在旁看了忍不住笑了。
賭局進行了兩個小時,我贏五十萬,我假裝上廁所,悄悄地溜走了。其實台灣人分明是一個出千的老手,他發現我的破綻是在我贏了三十萬時,我一共贏了五十萬,只好悄悄溜了,否則會有不好的後果。
我在賓館躺了一個小時後,車胖子哭喪著臉進來了,他哭哭泣地說︰「你走了後,他們卻偏要找我,我說我不認識你,他們怎麼也不相信,你贏了錢倒溜了,我卻被他們的打手痛打了一頓。」
我暗暗地想,你這個車胖子,老子還沒要你命,哼,等著吧。
我突然起身說︰「走,今晚回去了。」
「回去了?你不打算再賭了嗎?」車胖子不解地問。
「還賭?賭命啊?」我說,「台灣人不是吃素的,其實他已發覺我出千了,今天他故意放我一馬,明天去恐怕不是這麼簡單了。」
「真的嗎?」車胖子十分懷疑問。
「不信你留在這里賭一場吧。」
我收拾東西,走出了賓館。沒想到車胖子也提著行李跟了出來。
上了車,我駕車離開了普定,萬家燈火的縣城離我而去。
車還在坑坑窪窪的公路上顛簸,突然我感到有一個冰冷的東西在我小腦上抵著,緊接著是車胖子狂笑︰「胡涂兄弟,沒想到吧!」
我知道是車胖子用槍抵住了我的小腦,我馬上意識到什麼,一打方向盤,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車胖子被我這一顛簸,人倒在副駕駛里,手上的槍馬上從我小腦上移開了。
好個車胖子,我還想收拾你,你卻要先下手。
我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向車胖子腦袋重重一拳,我這一拳擊得很準,也很猛,車胖子不堪一擊,那個可憐車胖子一聲悶哼倒了下去。
對面射來了柱光亮,我知道迎面開來了一輛車,我放慢車速,待出迎面開來的車通過後,我再對著車胖子又一腳,說︰「車胖子,是不是你害死了刁雯雯。」
「我……沒……有,是楊……春!」車胖子還有反應,開口斷斷續續說。
我的血沸騰,停下車來,用左手死死的掐住住車胖子的脖子,右手連續出擊,車胖子的血紅的眼珠連同鮮血滾了出來,鼻骨早被我打斷了,嘴被我打歪了,血從五官里噴了出來,濺在我的臉上,車里……
確定車胖子斷氣了,把他拖下車,然後把他拖到路邊的灌木風景牆的後面,那里很黑,不仔細去找根本看不見。
全國又多了一樁根本無法破獲的無名尸體迷案,他所帶的三十萬元現金連同他的手機,身份證都被我洗劫一空。
我加快了車速,一路風馳電掣,上了高速回川江,最多也只要三個小時,我在半夜十二點把車子開進了川江。下了高速,我把車子停在一條小路邊。把車上所有發現血跡的地方用毛巾仔細地擦了兩遍,把車胖子的手機與身份證扔到川江大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