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軒緩緩閉上眼楮,彷佛睡著一般依偎著蘇菲,緊握著她的手慢慢松開,下滑,垂落下來……
蘇菲感覺到身體不像以往那樣冷得毫無知覺,可是,宇軒的體溫卻慢慢轉冷,房內像死一般沉寂。
突然感到手臂一緊,她被人從床沿猛然拽起,背後的衣裳再次被人扯下。
「曼珠沙華紋身……真的變淡了。」近似喟嘆的低沉嗓音,在蘇菲耳畔緩緩響起。
蘇菲轉頭,看到身後不遠處的銅鏡里,映著她光潔的後背。背後那朵一直處于花苞狀態的曼珠沙華紋身,顏色變淡了,她的肌膚再也不似以前那樣,泛著病態的白色,稍微有了一點血色。
銅鏡里的兩人,一襲墨色長袍,一襲淡紫輕紗,兩相依偎,乍看之下竟似一對壁人。
慕容澈注意到蘇菲下意思模向小月復,心一驚,連忙拉住她的手幫她拉好衣服。
手慢慢滑落在她的小月復上,那樣的小心翼翼,似乎還帶著幾分愧疚和不舍般,緩緩的在她的小月復上摩挲,然後,他的表情陡然僵硬。
「菲兒,我們的孩子還活著?」慕容澈用力扳正蘇菲的肩膀,幽深的褐眸緊盯著她的眼楮,眼底跳躍著一抹欣喜的雀躍。
听到他的話,蘇菲怔住。不同于他的欣喜若狂,她的身體卻冷得像被人當頭潑了一身冰水。
他這番話意味著什麼,蘇菲不想往下推測。她微微一側身閃過他要抱住自己的手,往後跌坐在床榻上。
手指踫觸到早已停止呼吸的宇軒,她驀地想明白了什麼。
慕容澈之前的古怪舉動,加上醒來後宇軒若有所指的話,無不都在說明著一個殘酷的事實——她的命,是用別人的命換來的。
所有人都瞞著她,不讓她知道破除曼珠沙華需要什麼條件,可是她猜到了,破除曼珠沙華紋身的詛咒的方法就是——以命換命。
慕容澈選擇讓肚子里的寶寶死,換她活下去的機會。
林宇軒選擇用自己的命,換她和寶寶兩條命,她終究是欠了他。
虧欠別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想要償還,卻不知道該如何償還,因為那個人已經不在這世上了……
「菲兒,我們立刻啟程回流雲國。」
慕容澈伸手準備抱起她,手剛踫觸到蘇菲的手臂,便被她一巴掌拍開。
「如果不是宇軒用自己的命換我和孩子活下去的機會,我醒來後就會發現,我的孩子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淒慘的死去了……」她攥緊拳頭,眯起眼楮盯著慕容澈,聲音喑啞得連她自己都無法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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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林宇軒他——」慕容澈悚然一驚,錯愕的看向床榻上神色安然,彷佛只是熟睡不醒的林宇軒。
伸手探了探林宇軒的鼻息,慕容澈的臉色霎時變得一片死灰。
蘇菲拉起床上的錦被,輕輕的替林宇軒蓋好,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間,她看到茹音獨自站在漆黑的院子里,兩人呆呆的看著對方,眼中皆是一片茫然。
沉默了一會兒,茹音抬手拍著腦袋,苦笑著說︰「啊∼差點忘了軒軒交代我的事情。」
茹音走到蘇菲面前,伸手抱住她,兩人像是在寒冬中互相依偎取暖的小動物似的,緊緊地抱著對方。
「宇軒說,他是自願的,他說……如果你再一次失去孩子,一定會很傷心。」茹音將頭輕輕擱在蘇菲的頸邊,低低的說。
蘇菲想起那個面容孱弱蒼白的清雅男子,挑眉對自己說,我才是這片大陸最偉大的國師。
國師……他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擅長佔卜,被譽為神的使者。
「他是不是知道我的來歷?」蘇菲開口問。
「剛開始,他和所有人一樣,懷疑你是流雲國的國師,但是,自從他和你一起受了箭傷後,他能夠回溯你的過往,他告訴我,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並不懂得佔卜,你只是恰好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當初,是他建議林清揚說服慕容澈,利用你除掉這片大陸的所有國師。因為他的私心,才把你至于危險之中,他在衛宮里盡情破壞你的名譽,不是因為喜歡你,只是想利用你調開大家的注意力,方便他調查一些事情。所以……你不必對他的死感到愧疚。」
蘇菲突然想起林宇軒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對她說的那句話——對不起。
原來,對不起是這個意思。
「他說自己身體孱弱,與其等著某天病逝,還不如帥氣的死去。」茹音輕輕吐了一口氣,咬牙罵道,「真是個任性妄為的家伙!」
蘇菲和茹音同時想起那個清瘦俊逸的少年,彷佛能夠看到他帶著一貫溫和的笑靨對自己說,我就是這麼任性的人,怎樣?
蘇菲靠在茹音頸邊,冰涼的淚水慢慢溢出,林宇軒,欠下你的,你讓我如何償還……
茹音把完好無缺的琉璃佩,和幾個錦囊一同塞入蘇菲手中。「這是宇軒留給你的,他說……不到危急之時不許打開偷看。」
蘇菲低頭看著飄著淡淡馨香的錦囊。腦海里閃過四個字︰錦囊妙計。
三國時,趙雲隨劉備入東吳成親,無法同行的諸葛亮把三個錦囊交給趙雲,讓他依計而行。三個錦囊妙計,使得周瑜的計謀成為泡影。
宇軒是不是預料到他死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留下幾個錦囊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