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玉若還的前世今生
我到底是誰?直到現在,我躺在紫陵冰宮里,直到我面前那個美如仙子一樣的女子口口聲聲喚我景炎,我還是不能確定自己是誰?但是,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我的心里還有著牽掛,即使我現在一動也不能動,只能靜靜的躺著,我的心卻一直牽掛著一個女子—鳳舞!
萬年的寒冰,冰封的只有我的身體,而我的心卻不能不在跳動,因為我是為了她而重生,我是她的玉奴,即使是奴,即使是女子身份,能陪伴她的身邊,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厭惡現在自己的無能為力,就象對自己當年,雖然那時我也堅信自己就是東瑞先王前的太子,但這個高貴的身份對我若即若離又讓我時時苦惱不已。
還有流言,從我降生起就沒有斷過的流言蜚語。有時候我也懷疑,銅鏡中的我到底是誰?
會不會真的是他們口中的只是一個野種?無數次從夢里驚醒,然後眼睜睜直到天明。關于少年時那些不堪的記憶,如陰魂縈繞不肯罷休。
我捂上耳朵,我閉上眼楮,卻依然听見那些尖銳而刻薄的譏笑︰「玉若還,你是東瑞的太子,卻是雲王床上的肉孌!你是一個侍候男人睡覺的孌童。」那些聲音在我腦子里不斷盤旋,仿佛一圈圈黑色的咒將我困在其間,我無法掙月兌,無法逃避。我恐懼,我憤恨,我歇斯底里想忘記過去的一切,可是,我卻從沒有忘記過。這些恥辱深深的刻在我的心里,深不見底、、、、、、、
從雲端跌落的感覺,天堂到地獄,前一刻我還窩在蠶絲織被中,抱著金縷手爐,怨父王不帶我披甲殺敵,下一刻便是親眼目睹了刑場上父王母後那灑出的鮮血與高高拋出的頭顱,徹底結果了我無憂的童年。
只有十歲的我光著身子站在殿上,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動著,正中的檀香碳爐散發著誘人的溫度。男人們像審貨物般上上下下打量著我,還不時的在我身上捏一把,折騰了半天才算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抬起我的下頜問︰「你叫什麼?」
「我是太子」我大聲吼著、從眼角掃視著這個說話像女人的男人,他長的極俊美的,帶著一種獨特的邪魅,聲音也低沈悅耳。
他听了卻輕輕笑了︰「從今天起,你不是什麼太子,記住,你不在是,你叫玉人,玉人!」然後又吩咐人拿了套白色絲衣給我穿上。隨後我被領進一間空曠的房間,那里擠滿了和我差不多年紀的男童,大多著紅衣,只有不到十人穿著與我一樣的白衣。
開始時大家還都沈默不語,不到一刻便喧鬧起來,一個白衣少年用胳膊搗了搗我問︰「你叫什?我叫子都。」我看著他如夜色般的烏亮長發,他那比女子還美的五官,忍不住伸手想模下那樣精致的臉是真的嗎?「子都?我叫若還!」
「若還?好听!」然後他又神神秘秘的咬著耳朵對我說︰「我告訴你,我們穿的是白衣,與其他的人不一樣,他看了一眼旁邊確定無人偷听接著說︰「我听這里人說,我們穿白衣的現在不會侍候人。」
我听了立即瞪大了眼迷茫的看他︰「侍候人?」我是堂堂的太子,我要侍候什麼人。
又過了一會兒,先前的男子與幾名衣著暴露的宮女一同進來,房間里頓時靜了下來,他瞟了我們一眼道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玉人房的玉人,不管你們以前什麼地位身份,到了這里便是玉人,是侍候東瑞顯貴的玉人!」
從此,我一個太子竟成了玉人,一個男寵,一個專門侍候東瑞雲王的床上男寵。
這是多麼大的恥辱,我永遠無法忘記那些身體上永遠的羞辱和傷害,我厭惡自己那時的無能為力,無數次從惡夢里驚醒,然後眼睜睜直到天明。
那時候,我以為整個世間都是黑色的,直到我遇到了她,化身為女奴守候在她的左右,我想她一定是九天鳳凰,用七彩羽衣來織補我這顆孤獨又破碎的心。
曾經以為,不會再有的幸福的翅膀終將拂過我的額頭,似乎是我這顆心孤寂了太久,突然看到她那雙烏黑的眸子,讓我對生命又充滿了希望。
她成了我生命中唯一的溫暖,我始終相信總有個天我會成為一國之君,奪回我本屬于我的一切,那時,她就是我的皇後,我就可以讓她依偎在我的懷中。
可是,我卻陪著她嫁入了東瑞,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愛的女人投入仇人之子的懷抱,我怨恨他的父親,更怨恨他,是她們毀了本屬于我的幸福,如果我還是東瑞的太子,那麼,她嫁的應該是我。
她說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她緊緊握著我的手,只因為在她眼中,我不是男人,我是玉奴,一個沒有身份,一個只能隱藏自己的玉奴。
因為她,我冰冷的心開始融化。婚慶大典上的後宮佳麗個個貌美,卻無一人能比得過她。她就像墜入人間的桃花仙子、可是,那天,卻是她不幸的開始。在她與雲雅晨幾次頗為奇怪的眼神交匯,這些都收進我的眼底,更讓我覺得郁結。
我感覺到了她的心,正一點點投向那個人們嘴里的東瑞魔君,帶著些許的怨氣,我知道自己無法傷害她,但是那個男人,我應該是最有權利收拾他的,可她卻為了他,將最漂亮的匕首刺入了我的心髒,她刺痛的是我內心最軟弱的地方。
後來,我恨透了她的無情,可是愛一旦給了她,思念就如影隨形。我不得不違背自己的堅持,雖然折磨了她,可是,折磨的也是自己的心。
最終,我還是敗給了她,是她讓我松開了緊握的拳,禁閉的心。從那刻起,我知道自己對她的愛,淹沒了自己,一旦有了情,我便成不了天下的君王。為了她,天下江山,王國皇權都不被我放在眼里。
可是,我卻沒有她住你,她還是選擇雲雅晨離開了我,我攔不住,也沒有立場攔,只有放她們走,她走了,卻也帶著我的心。
境海,又一個我痛恨的地方,子都對她的愛情卻震撼了我,如果可以,我也想和他一樣,為了她不顧一切的付出所有的所有。
可是,她卻又甘心一次次被那個她心愛的男人利用歁騙,玩之于股掌之間,甚至被其他女人暗下毒咒,我不能容忍自己深愛的女人受到傷害,我會拼了性命來保護她,從此,我要奪回我的權利,為她打一個天下。
她在步步驚心的後宮本無心露芳華,卻已遭人妒。她就有這樣的動人之處,更是照耀了我多年孤暗的心,從此,我的眼中只有她——鳳舞,只有我才配做她的梧桐。
可我隱隱覺得她心里從沒有愛過我,但我並不氣餒,我不會去用君王的權利得到她,我要用真心換她的心。我表露我的心意,卻看見她眼底閃過猶豫,我便知道結果。
雖然我早就料到必定如此,可還是沮喪了,努力的掩飾,假做淡然,她低垂著眸,不語,我心疼。她執意去紫陵尋寶,我知道她是為了他,她為她犧牲一切,而我也注定將為她失去一切。
我擔心又急噪,突然發現,她不在我視線里,我就無法安心,我害怕孤獨寂寞得恐怖。于是我不顧一切的上紫陵找到她,幸好我趕得及時,可以陪她一起共赴危機。
過風陣時,她昏迷地靠在我的懷里,又一次,我感到了溫暖,我知道她的心里是有我的,我們應該注定是在一起的了。
能陪她一起闖關破陣,我興奮的落淚,她卻有些僵硬。無淚,無語,可是那悲傷的濕氣卻浸透了我的擔憂,鑽入我心的每一個縫隙更是令人凝噎地疼。
此刻的我,可真恨自己怎麼變得這麼笨拙,笨拙得連一個哄人的笑話也沒有,連逗她笑一下也不能,所有的安慰都是如此得蒼白。
我不能讓她哭,她哭,我比她還痛,對我于她的付出,她心領卻不神會。她堅持著她對他的那份情誼,可她是否可以回頭看看我的堅持呢?
白雪茫茫,清瘦的她身著白紗裙,翩翩起舞、動作很快,似乎要把壓在心中的憤懣都揚出來,竟忘卻寒意,唯見她臉上晶瑩的淚光。
當她被雨柔的守候百年感動得放聲地大哭,第一次在我面前放聲地大哭,象孩子般地放聲大哭,巨大的淚珠合著你哭泣的聲音撥動著我的痛感神經。
我的心又痛又酸,好不容易才把涌上喉嚨的某種東西吞了回去,而另一種東西也不知不覺地爬滿了眼眶,濕濕地疼。
我的鳳舞,即使流淚也從來不哭出聲來,而終于哭出聲來的你心里積聚了多少的苦與累。哭吧,盡情地哭吧,是因為在我面前才這樣哭的,是嗎?
我不能讓她獨自躲在一個人的角落偷偷地難過。其實,我想緊緊地擁她入懷,給她最溫柔的撫慰,可是想到淚水它也許可以稀釋她的痛苦,而現在的她也許更需要一場痛快的哭泣,我選擇了使勁地忍住沒有擦去她的淚,而我也害怕她看到我的眼眶里也滿是傷悲。
我擁她在懷,她卻為別人流淚,我的心裂成了兩半,一半是擔心,一半是妒忌。後來,最後一關,她竟真的倒下了,看她面頰發紅,額頭發燙,昏昏沉沉的模樣,心里就一陣陣的抽痛。
忍不住咒罵雲雅晨。這些寶藏怎麼能比得上她?你轉醒來,微瞌著眼,輕輕的一句話,靜靜的一滴淚,就叫我欣喜若狂。
我是真的很怕沒有她,所以才盡可能的對她好,我自私的想用這樣的好來牽絆她,鎖住她,讓她時時會顧慮我。
可她依舊選擇了離開,在我們找到了打開寶藏的鑰匙,和重生水後,我只能目送著她遠去背影,我只能讓你幸福,即使是讓我的心從此死亡,我還是希望她能快樂。
我和她,只能走各自的路嗎?可是,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啊,從此以後,她何處,人生何處,我又何處?生命是否還有盡頭?在夢中是否還有歸宿?每個星光墜落的夜晚,我用什麼,一遍一遍,數我成灰的寂寞?
而她能否再也不哭?我的心,任由痛苦瘋狂地撕碎,化作四散的粉屑,埋葬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剩下只會哭泣的**和無盡的空靈……
我許下來生與她相見的誓言,有來生嗎?真有來生的話,為什麼我們還要等一世?如果沒有來生,難道今生就此放過?
我不後悔當初沒有抓住她,讓她猶豫著離開。我想過要去找她,窮我一生之力,其實我的一生就是為了與她相遇,其他的我都不曾在意,也不曾留戀。
我在冰層里慢慢醒來,我知道我的身體卻虛弱到了極點,我知道,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今生我不能再與她相見了。我似乎在夢里見到了她,不再用多余的言語把這一刻窒息!
就讓她的觸模,把我洋溢的幸福引向我身體的最邊緣,就讓我的輕吻,把她的思緒卷到她最無垠的喜悅里,從此抓緊、她的手,再不松開,無論我是景炎,還是若還,我永遠是她的玉奴,能在她身邊,哪怕一世為奴,我也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