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制衣局內院,響起一陣若隱若現的哭泣聲。
「嗚嗚嗚∼∼∼柳顏姑姑∼∼∼嗚嗚嗚嗚∼∼∼」
寶兒蹲在制衣局的院子里端著個粥碗,半口都沒吃的淚如雨下的抽噎著,一雙杏核眼哭得通紅。
「寶兒!別哭了!」穿著一身束腰粉荷裙,整個人顯得嫵媚動人的紫竹抱著一摞衣服走了進來,就听到寶兒出生小貓一樣的啜泣聲。
擰起兩道柳葉眉,紫竹哼聲道,「與其在這里沒意義的哭,還不如過來幫我洗幾件衣衫呢。」
「紫竹姑姑。」寶兒將粥碗放到一邊沖進了紫竹的懷里,「嗚嗚∼∼紫竹姑姑,柳顏姑姑是不是不會醒了?嗚嗚∼∼∼寶兒偷偷去看她∼∼∼看見柳顏姑姑一直都沒醒∼∼一直都躺在床上睡著∼∼∼」
紫竹手里的衣服因為寶兒這一撲全部落了地。
「哎呦!你個死丫頭!」紫竹推開寶兒,用力戳了她幾下水女敕女敕的額頭,氣聲道,「幸好姑姑我有先見之明拿的是沒洗的衣服,要是浣洗過了的,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說著蹲來撿拾地上的衣物,那情形,竟視寶兒的問題于無物。
「紫竹姑姑∼∼您和柳顏姑姑不是好姐妹嗎?!」寶兒眼圈通紅的嚷嚷著,一口銀鈴般的黃鸝嗓啞啞的質問,「如今柳顏姑姑生死未卜,您,您怎麼能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過日子呢?」
小小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寶兒稚女敕的粉臉上全是不解和難受。
連她這個和柳顏姑姑相處沒多久的小丫頭都為柳顏姑姑擔心不已,更別說現在還躺在床上哭的暈過去幾次的紫紗姑姑了。
明明紫紗姑姑和紫竹姑姑都是柳顏姑姑的好姐妹,為什麼紫竹姑姑對柳顏姑姑的事兒就這麼的冷淡呢?這和她心里豪爽大方的紫竹姑姑實在是相差太多了。
紫竹撿拾衣物的手一頓,半晌,她才幽幽道,「這宮里每天歿的侍人不知凡幾,怎麼,就你的柳顏姑姑特別?」
「紫竹姑姑,您怎麼可以這麼說!!!」寶兒啞著個嗓子瞪著紫竹,撿了擱在地上的粥碗,就往自己屋里沖去,後背長長的綠色絲絛晃上空中消失在紫竹的眼簾里。
寶兒走後,紫竹怔怔地瞪著手里的五顏六色的衣物,腦海里慢慢浮現一幅幅畫面。
柔情似水初進宮的美嬌娥初開情竇,痴痴地因為皇上不經意的一瞟從此丟了心失了魂,嘴上雖然從來不說,心里卻渴望著能讓那人看中從此常伴左右不再分離……
然後,是一身水墨畫絹裙的清麗女子在一身便袍的英俊青年男子眼中停駐久久彷佛忘了今夕是何夕……
再然後,一身紅色嫁衣的美麗女子甜美地笑著將水墨畫絹裙女子推開擠進了身穿大紅新郎服的英俊青年懷中,緊緊的圈住男子的脖頸笑得一臉燦爛得意,一拜天地的聲音在這時繚繞而起——
這時,砰咚 啷聲驟然響起。將紫竹唬了一跳,整個人都情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
紫竹不著痕跡地將小院里打量了個透,這才發現原來是一個洗漱的宮人不小心跌了銅盆,此刻正在忙不迭的對被嚇到的大家伙兒道歉呢。
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里,紫竹心下一松,也不敢再胡思亂想,慌忙站起身挪著沉重的腳步往制衣局角落里的井邊兒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