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穿著皇後送的雪綢梅花宮裙,頭上插著瑕貴妃送的粉紅的梅花的任洛岩走上台時,皇後和瑕貴妃皆是一笑,是個會做人的。
任洛岩原本準備的那身衣服,是絕對沒有現在這身出彩的,甚至一半都比不上,可是如今,皇後的這身梅妝紗裙一換,配上薄紗疊成的絲帶束上縴細的腰肢,立時將任洛岩獨有的氣質展現了出來。
沒有出眾的容貌,只有江南水鄉的純粹,一雙水晶一樣的眸子在不自覺繞場一周後,居然讓鬧哄哄的御花園寂靜無聲了。
「顏兒妹妹,你這一睹是否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竟味?」牽著任洛岩的手上台的瓊妃低聲對任洛岩說,水藍色的眼眸里盈滿調侃的笑意。
任洛岩搖搖頭,「姐姐可是在欺負顏兒,誰不知道您被皇上一眼瞧中冊封為水中仙子的事兒啊,您居然說顏兒,以顏兒這姿容可入不得別人的眼啊∼」任洛岩滿臉委屈道,「那些人看傻的明明是您,您居然說是顏兒。」
「妹妹這是謙虛了∼以你的氣質足以代表一切。」瓊妃笑著說道。
「也只有姐姐才會這樣安慰顏兒罷∼」任洛岩故作失落的強笑了一下,走到一尾古琴前坐下。
瓊妃知道任洛岩是不會承認了,她也不勉強,輕移蓮步走到舞台正中央。
頭上披著海藍色的輕紗,身上著一身藍白色絲裙,腳上穿一雙海藍色繡鞋有著邃藍眼眸的水中仙子帶著優雅的步伐舞出了她這一生的絕唱。
水神嘆息。
叮咚∼
一聲好像水珠落入池水中的聲音也在這時突兀的響起和那嬌嬈的水之女神一起,人們恍惚中好像听到了流水流淌的聲音,好像听到了江南的簌簌雨聲。
水中仙子就在這江南的雨中舞蹈只屬于她一個人的獨舞。
任洛岩雙眼微闔,在冰涼的狂風中水藍色的輕紗至她頭上飄揚著飛上天空,烏黑的青絲混合在這個飄揚的水藍色輕紗更折射出一種彷佛浸入海中的錯覺。
這烏黑的青絲就是那水中的海藻,水藍色的輕紗就是那平靜時候的海水∼沉靜蕩漾。
清冽的琴聲伴隨著任洛岩這一生對水聲的感悟在御花園中飄揚,幾欲沖出宮禁去。
眩美迷惑的獨舞,帶著絲絲憂傷和堅韌的琴聲混合在一起,漸漸……漸漸的形成了一個關于水的傳說……
祈願。
祈願。
這是水之神對人的祝福。
 
;虔誠。
虔誠。
其中的真摯意味在太後听來卻是一種獨有的脈脈溫情在其中流蕩。
這是一個孩子對自己母親的孺慕之思。希望她能夠歡笑能夠……幸福。
所謂無聲勝有聲,大概就是這麼一個意思吧。
就在在場的眾人這樣想的時候,一道悅耳清靈的嗓音突然劃破了沉靜的御花園,歌聲乍起,風雲觸動,戰爭的號角突然響起,母親為了孩子能夠繼續生存下去。毅然決然的選擇走向戰場,留下了沉睡的兒子。
明明沒有唱出聲音來,但是那種哼樂卻更加的打動人心。
一滴眼淚順著皇帝的眼角滑落。
「母後……」
低低的輕語傳入皇帝身邊的每一個人耳中。
皇太後震驚地望向自己的兒子。
「母後……」皇帝突然伸手捉住了太後的手。
「皇帝……皇帝你怎麼了?」太後語氣焦急地問。
「母後……不要出征好嗎……睿兒怕您去了就回不來了……」
「皇兒?!」
太後驚呼∼有多少年了她的皇兒沒有自稱自己是睿兒了?有多少年了……
太後只覺得喉頭發堵,她沒有顯得高當時最好的選擇卻對皇兒的傷害有這麼深,以至于一曲音樂就能讓他變成這個模樣。
「皇兒,母後沒走呢∼母後在這兒啊∼皇兒現在是皇帝了∼是皇兒來保護為娘了啊∼為娘又怎麼會走呢∼」輕輕拍撫著捉緊自己的雙手,皇太後百感交集。
皇帝恍惚的眼神頓然清醒——對上了太後充滿歉意的眼楮。
「母後……」皇帝吶吶喚道。英俊的臉上難得帶上了一抹尷尬。
「為娘沒有想到——」
「母後,您什麼都不用說了∼」皇帝阻止道,「是兒子自己不好∼一時沒有想開∼兒子知道母後是為了兒子好∼∼」
太後淚中帶笑,「那個時候你可沒有告訴過哀家,你舍不得哀家……」
皇帝勉持鎮定道,「孩兒那時候還小,母後就別讓兒子丟臉了。」
太後微笑,「哀家可舍不得讓自己的兒子丟臉。」望著兒子英俊的面容,太後難得說了句,「你長大了,懂得體貼為娘了。」
皇帝回笑,「是,兒子懂了,以前讓母後傷心了。」
母子倆相視一笑,皆想起了以往。
克制住心中的激蕩情緒,太後轉向台上那兩個一絕美一清澈的女子,笑道,「你準備把這個鐲子給誰?」
「母後說呢。」皇帝淡然問。
「這琴曲∼這歌聲讓咱們母子倆解除了一個心結,那麼……給顏兒如何?」皇太後好像沒有見著皇後等人失落的眼神,建議道。
皇帝語氣平靜地說道,「今兒是母後的壽辰,這鐲子也是母後的,自然由母後做主。」
「好,那哀家就決定了。」皇太後一錘定音。
皇後等人互視了一眼,除了火琇兒還有些憤憤不平外,皇後等人卻是想開了,這麼多年以來,除了柳顏,還有誰讓皇上如此的情感外露?
舞終琴斷歌聲消。
沉浸在水之幻境中的眾人漸漸回過神來。
這時候的眾人瞧著台上的人,特別是任洛岩,他們的眼神已經不一樣。相信,這只玉鐲的主人,已經呼之欲出了。
皇太後照例將瓊妃倆人叫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