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帝是成心要看好戲了,皇後斂了斂眉目,雍容掃了在座的諸妃嬪一圈,揚聲道,「既如此,」她的眼神落在了佯作鎮定的漣嬪身上,「漣嬪……」
皇後甫一啟口,漣嬪卻慘叫一聲整個人從桌上摔了下去,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人們清楚的從她的裙幃下瞧見汩汩涌出的血色,「天哪……」一個和漣嬪坐得近的貴人面色發白的後退兩步,隨著她的動作坐在漣嬪那一桌的悉數站了起來,這也就讓上面的人看的更清楚了。
「皇上……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漣嬪嗚咽著朝御座上的皇帝伸手,眼中的惶恐哀求之色是那樣清晰可辨。
皇帝眉頭皺得死緊從玉階上邁下彎腰抱起了漣嬪,漣嬪如同抓住了一根浮木的溺水之人緊緊的抱住了皇帝,任洛岩色大變的看著她緊緊環住皇帝後背的手,那手上的斑斑血痕讓她下意識按住了自己的小月復,心地浮現深深的寒意。
「給朕傳御醫!」皇帝抱著漣嬪頭也不回的離去了,皇太後坐在高台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一眾嬪妃,眼里的滔天怒焰讓人渾身發冷,「把和漣嬪坐一桌的都給哀家扔內策府去!哀家倒要看看誰那麼大的膽子敢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傷害龍裔!」
「太後娘娘,妾身冤枉啊……」
「太後娘娘饒命啊……」
……
皇太後的命令讓與漣嬪坐的那一桌紛紛喊冤不止,可就算這樣依然避免不了她們被扭送進內策府的命運。而那些沒有和漣嬪坐一起的則是暗自慶幸不提。
「母後息怒,母後息怒,今兒可是過節的好日子,千萬別氣壞了身子骨兒。」皇後趕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太後一臉的關切。
「要是讓哀家查出來是哪個接二連三的謀害皇嗣!哀家定要誅其九族!」皇太後恨的牙根緊咬,坐在皇後身側的瑕貴妃慘白著這一張臉孔啞聲說,「還請太後娘娘為箏兒做主。」皇後嗔怪地瞥了她一眼,「沒瞧見母後這正傷心著嘛,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瑕貴妃眼瞳縮了縮,「是,瑕兒不該提起這話兒讓太後娘娘傷心……」拿絹子揩了下眼角的淚花兒,「還請太後娘娘饒恕了妾身。」
「你啊……」皇太後示意瑕貴妃過去,瑕貴妃受寵若驚地移步來到皇太後身邊,皇太後拍拍她的手背嘆息著說,「知道你舍不得箏兒,哀家又何嘗舍得,你放心,哀家總會找出凶手來為箏兒報仇的……哀家的箏兒……」皇太後也流下了眼淚,比起漣嬪這個還未出生且不知性別的皇嗣而言,還是伴隨了她幾年的箏公主更得她心吶。
「瞧瞧瞧瞧,都叫你別提了,這不是憑得添母後的堵嗎?」皇後無奈的說。
如果是你的兒子死了!我看你還會不會哪壺不開提哪壺!瑕貴妃垂著眼簾再次道謝,潛藏在眼底的恨意卻是越發鮮明刻骨。
「看著我做什麼!難道你們還以為是我害了那漣嬪不成?」這邊還沒消停呢,那邊火琇兒又炸毛了,她對著一個兩個不著痕跡往她這兒看來的妃嬪宮婢大發雷霆。
「琇兒,你在咋呼些什麼?」皇後揚聲呵斥道。
「皇後姐姐!」火琇兒頓足叫道,「這些人是什麼眼神啊,好像我害了漣嬪似地?!」她直接撲到太後懷里,「老祖宗您可得給琇兒做主!」
皇太後愛憐地拍拍她的後背,「好啦,你皇後姐姐也是要你別這麼瞎鬧騰,哪個說你了啊,」指了指坐在旁邊已經嚇傻了的趙鑫和靜小公主,「沒瞧見你閨女兒都駭著了嗎?還不去安撫?」
火琇兒這才咬著下唇從皇太後懷里鑽出來一把將靜兒抱在懷里,「母妃的小公主,嚇著了嗎,來母妃親親,沒事兒沒事兒……」趙鑫羨慕地看著靜公主趴在火琇兒懷中,烏黑的眼瞳落在自己母後身上,可皇後盡顧著在安慰太後卻是沒有看到自家孩兒尋求安慰的眼神。
小七子在眾人心思各異的眼神中匆匆走了進來,來到御前跪下道,「稟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貴妃娘娘,陛下說這筵席就這樣散了,往後在尋個黃道吉日補上。」
「漣嬪如何?」皇太後迫不及待地問。
小七子遲疑了一下說,「回太後娘娘,漣嬪怕是保不住了。」
「什麼?!那孩子呢?」皇太後一站而起,旋即她又坐回了原位,「這母親都保不住了何況孩子呢,哀家這是老糊涂了不成……」
小七子大氣也不敢喘的匍匐于地話也不敢說。
「好了,你且退下罷,告訴皇上就說哀家隨後就到。」太後擺擺手看了這東一堆西一堆的後妃沒好氣道,「都杵在這兒作甚?退下罷,都退下罷。」
宮妃們這才齊身行禮叩拜而去。∣
這時候已經是申時正了,在皇太後的帶領下,皇後瑕貴妃等嬪以上的妃子都往漣嬪的慶雲軒去了,唯獨任洛岩得了皇太後的特例回自己宮里修養,主要還是怕過了什麼不好的氣息給了任洛岩。眼下她已經懷孕有四個月了,可馬虎不得。
任洛岩斂衽謝過了皇太後的慈恩,轉而折返華清宮。
一進宮門就瞧見任琬疾步走來捉住她問道,「娘娘您沒事吧?」這筵席任琬卻是沒去,她要趁著任洛岩不在宮里的時候趕緊的把華清宮理肅一遍,主要是時間不等人,眼見著娘娘已經懷了四個月身孕呢,有些障礙危險什麼的盡早掃清為妙,以免到時候壞了大事,哪曉得她就這一次沒跟過去就听到了這麼危險的事兒。
任洛岩搖首說,「我沒事,有事兒的是漣嬪,她……」
「娘娘別說!」任琬制止了任洛岩,「您現在懷著孩子這話兒說著可不吉利,」她板著臉說,「那是別人的事兒,和咱們可沒個什麼干系。」
任洛岩被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逗得撲哧一笑,「確實,那確實沒關系……」她只不過是有些……兔死狐悲罷了,擺擺手她坐回位上喝了一杯梅子茶愜意地道,「嗯∼還是自個兒宮里待著舒服,」她聞了聞微微挑眉側眸望任琬,「今兒這氣息怎麼這麼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