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得到任琬準確答復的寶兒怎麼也無法落心,因此她雖然覺得尷尬,但對暗兒和睦兒的跟蹤卻更近乎了些,這樣的行為任琬都在眼里,卻從未想過要去阻止。在她的潛意識里何嘗不覺得這也是一件好事呢?
一轉眼,就到了初夏,任洛岩已經懷孕整整八個多月,即將臨盆。而皇太後皇後等也徹底免除了任洛岩的見禮,由著她在華清宮內待產。
隨著生產日期越來越近,華清宮里也開始彌漫出一股緊張的氛圍,皇帝雖然沒有經常來看任洛岩,可那源源不斷的賞賜還是讓人們知道這位梅妃娘娘雖然沒有柳妃得寵,但也因為懷了龍嗣而不被人欺侮,就是皇後等人也以為是這柳妃讓皇帝冷了心,所以才對梅妃不是那麼上心了,可這樣的僥幸心理,在任洛岩產子的那一天被絞了個粉碎。
那一夜天晴正好,任洛岩抱著一青花瓷壇的梅子正啃的不亦悅乎,邊和隱沒在空氣中的默兒交談,雖然默兒沒有說一句話,可是當任洛岩快要生產時,默兒也會時不時的出現在任洛岩可能會摔倒或踫到的地方嚴陣以待,這讓任洛岩十分的開心,那些時日她天天都是笑著的。任琬顯然非常能理解自家娘娘的惡趣味,因而也特意叫人隱在了門口,除非娘娘叫,竟然是沒有進了內殿了。
為了把默兒誘出來她挺著個肚子站起身說要去拿旁邊桌子上的水果茶來喝,這話還是剛出口呢,一身墨裙烏發只用骨笄隨意簪束的默兒就出現在了她身邊,手里還拿著那一杯果茶。「默兒,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任洛岩笑得眉眼彎彎地伸手去接,默兒不自在的後退了一步,秀麗的面容上帶著不可錯辯的困惑。以往她若是不理睬娘娘,她自然會沉默不語頂多偷偷哭上兩聲,可現在居然用各式各樣的手段也要把她逼出來,一定要和她在一起,這……
「默兒我這可是要闖鬼門關呢,」她楚楚可憐地瞅著僵直了的默兒,眼淚不停地往眼眶涌了出來,「我要是死了都沒听見你原諒我,我……我會死不瞑目的!」
「您會沒事的。」默兒干巴巴地說。自從那個上元夜發生了什麼後,總感覺這人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特別是在主上和她們之間……以她現在這不端莊的模樣兒,一看就不好,可偏偏主上還極端縱容著她……
「這誰又能預料得到了,指不定我現在就生了,你不原諒我,我連進產房的心思都沒了,還是說你不想見小皇子了嗎?」任洛岩不服輸的繼續抓著默兒的衣袖搖了搖。
默兒微怔,她自幼就被下了不能有孕的禁藥,所以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如今……如今眼前這個女子會生下那人的孩子……默兒有了絲觸動,突然她感覺到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倏然扣緊,愕然抬頭,就瞧見那個最近這些日子總對她笑得沒皮沒臉的娘娘娥眉緊蹙面色慘白地對她扯出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額頭上更是大顆大顆的汗水沁了出來,見默兒總算正眼瞧她了,任洛岩苦笑了下,「看來我是個烏鴉嘴呢,啊……默兒,去通知琬兒她們就說……我要生了……」驚喘一聲,一股劇痛自身下彌漫,任洛岩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小腿冉冉而下……
默兒的眼楮瞪圓了!她二話不說一把抱起了任洛岩就往產房沖,這時候她沒有注意到她整個人都在顫抖,這在以往是從未有過的,外面是小環和小翠候著,突然見到默兒她們都有些不適應,雖然都知道她的存在,「把琬琬她們叫來,就說梅妃娘娘要生了。」默兒清冷的嗓音讓小環和小翠雙腿一軟,趕忙連滾帶爬沖去找任琬了。而被默兒抱在懷里的任洛岩除了是不是吸氣外,還會死死揪住默兒的衣裳嗚咽,「你……啊,你還叫我梅妃,默兒……默兒……」
「……娘娘。」默兒咬了咬牙,天大地大孕婦最大,反正叫一句又不會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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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洛岩松了口氣,「往後,往後也得這麼叫,不許叫梅妃娘娘,我听著揪心氣。」
「您還是留著氣息等著接生嬤嬤罷。」默兒將任洛岩小心放在床上,低頭看了面色蒼白如紙的任洛岩,她蠕動了下嘴唇說,「只要您能挺過這一關,往後,默兒都叫您娘娘。」
任洛岩的眼楮亮了。
得了消息的任琬還在和暗兒睦兒商量著要給出生的皇子做什麼衣物呢,哪曉得就見到小環和小翠氣喘連天地沖了過來,嘴里還說著,「琬姐姐!娘娘要生啦!」至于一直坐在旁邊名義上是陪著她們選繡樣,實際上卻是盯梢的寶兒一躍而起,「什麼?!我這就去通知曲大哥,讓他快點告訴皇上!」說著她一溜煙奔出去了。
任琬定了定神,掃了兩人一眼,「我能信任你們對嗎?」她的眼神很鄭重。
暗兒大方點頭表示能,睦兒遲疑了下,也略點頭,「好,那麼你們和小荷現在去產房里陪著娘娘,我帶著小環去請太醫,小翠去找接生嬤嬤!」她還是對她們心有存疑,因此叫了最機靈的小荷和她們一起去產房。
對她安排明了于心的暗兒和睦兒起身和剛剛趕來的小荷往產房去了,任琬叮囑了小翠幾句帶著小環往另一邊去了。
整個華清宮在這一刻行動起來,而其他宮里的人也或快或慢的得到了消息。
至于皇帝眼下卻在龑虹殿對著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大發雷霆,少了宰輔羅毅軒在其中調停的兩位尚書大人只差沒抹脖子上吊了,他們跪伏在地上不停請罪。
「北宮冷鎮守邊關這麼久可是沒叫一聲苦,你們這些坐守京畿的卻拿著俸祿舒舒服服的給人使絆子找茬?兵卒不補,餉銀不發,糧草終止?!」將手里的一大疊的奏折往兩人臉上扔,皇帝可是半點都沒留手!
奏折雖然沒幾兩重,可包著硬殼面皮那也疼啊,可兩位權傾朝野的尚書大人卻是半聲都不敢吭的只能受著,這時曲集疾步走了進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人面前失態,「陛下,梅妃娘娘要生了!」
「什麼?顏兒要生了?」皇帝面色驟變,「不是還有半個月嗎?」
「這,這有時候也是不怎麼準的,」曲集道,「眼下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她們都已經往華清宮去了。」
「擺駕華清宮!」皇帝大步流星離去。留下兩個抖抖索索跪得雙腿又麻又癢的尚書苦笑著對視,卻是不敢起身,只能瞎候著。這時候小七子走了進來道,「兩位大人,陛下讓你們先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兩位尚書大人這才起身和小七子拱手道謝,相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