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外傳來一聲馬叫,人聲喧嘩。
雨越下越大。
幽蘭走近黑衣少年一側的桌邊,輕輕地打開包裹,里面是一把色澤鮮艷的古琴,從懷中取出絲巾鋪在凳上,輕輕地擦拭著古琴。
「這鬼天,先前還好好的,突然間下起雨來。」從外面走進一位壯年漢子,身後是一胖老漢。
一進來便將目光聚向穆冰霜︰「這荒山野嶺居然還有位如此漂亮的姑娘?」胖老漢接過話道︰「越漂亮的姑娘可越是危險,咱們還是離遠些好!」二人便在靠里的牆頭坐了下來。
外面傳來馬鈴的聲音,一位手握折扇的公子飛奔進了廟堂,折扇公子注視著胖老漢。幽蘭此刻也注視著胖老漢,因為他的面色蒼白,似乎正身負重傷。「白老兒,你已經中了我家獨門劇毒,快把解藥交出來,否則你別想活命。」折扇公子道。
話音剛落,只聞外面人聲嘩然,像是有許多人。壯年漢子攔住折扇公子去路︰「沈無爭,以往之事,我們盡可不提,你快把解藥交出來!」
折扇公子冷笑道︰「白老兒身為出家人,卻干出諸多不屑之事,今日如不交出解藥,休想逃命……」
胖老漢一躍跳到折扇公子面前,折扇公子便用手中的折扇當作兵器,胖老漢雖已受傷可力道甚大,折扇公子二十幾個回合下來居然沒有討得半分便宜。
吳少雷觀二人招術變幻,喃喃道︰「未料想當今武林,年輕一輩中居然會有這樣的好手。」
壯年漢子似有心事,跳入圈中與胖老漢聯手「白大師,還是讓我幫一把吧!」話音剛落,沈無爭一個「秋風掃落葉」將壯年漢子打倒在地,胖老漢「鯉魚躍龍門」直刺過來,沈無爭連忙一躍,胖老漢的劍正刺中桌上的的畫卷的絲線上,正欲收回卻已不及,那畫卷「吱」的展開來︰一個面露愁容的青春女子正暗自沉思,身旁是正待開放的蘭花,又自動卷起。此畫一閃,最為吃驚的僅是一旁的幽蘭,她站起將畫打開仔細地端詳著畫中之人,絲毫未將其他人放在眼中,專心的端詳著畫卷。
「展前輩,快住手!」一個青春男子喝道。
沈無爭回頭一望,大聲笑道︰「龍兄!」進來一位風度翩翩手握書卷的少年,清秀的眉宇間透出幾許英武之氣。
胖老漢正欲再刺,少年一把抓住老道的手道︰「白大師,這位是我的好友。」
胖老漢有些驚愕︰「沈無爭怎會是公子的好友?」
龍躍天道︰「去年,我身中劇毒,幸虧沈公子相救,才得以回到中原。」
胖老漢笑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公子不計前嫌才是。」
沈無爭面露不悅之色道︰「龍兄,我也正想和白道長分個高低,如今這麼一來,他是再也不會與我打了。」
胖老漢道︰「英雄出少年,我自然不是公子的對手了。」
吳少雷對穆冰霜道︰「那位書卷少年可是玉龍王龍躍天。」二人相視一笑道︰「胖老漢必是龍王島的北護法。」
幽蘭仍注視著畫中之人,半晌才道︰「少俠,不知此畫從何而來?」聲音低沉卻中氣十足,如一涓細流閱耳動听。
白護法更為吃驚,對那位年齡不大的幽蘭,年紀輕輕而內力卻遠在他之上,沈無爭與龍躍天齊轉過身望去,幽蘭一舉一動都甚是高雅、文靜,那雙眸子明亮而清澈,仿佛是世外聖女不容污染。走路的姿態甚是優美,輕盈得體,氣質若蘭。兩人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身影,那體態一定在哪里見過,可又都想不起來。
吳少雷道︰「姑娘,你對這畫感興趣?」
「望大俠能將此畫送與我!」幽蘭道。
吳少雷正欲再言,只听穆冰霜道︰「你為什麼要此畫?。」
幽蘭听到此言,沉默片刻,揭開面紗,所有人無不為之驚嘆,那是一張絕世的容顏,穆冰霜本也是國色天香這姑娘相比竟遜色不少,更令人驚嘆的是她居然畫中人與幾分相似。
吳少雷驚道︰「這幅畫就送給你。」幽蘭有幾分不悅,卻不言語。
「好美的女子!」沈無爭不由稱贊道,轉而望著龍躍天道︰「龍兄,你看她像誰?」
眾人都將所有目光聚在幽蘭的身上,幽蘭蒙住臉頰,將畫與琴放在一起包好,走到穆冰霜的旁邊靜靜地坐了下來,從包袱之中取出一本琴譜看了起來。
幽蘭站起身收好古箏、畫卷挎在肩上緩步向後堂走去。
胖老漢道︰「公子,我到後面卻找些柴禾來!」轉身往後堂走去。
在後堂兜了一圈,用打火石點燃角落中的油燈,仔細地看起書來。
白大師抱著柴禾來到前堂道︰「公子,那女子——。」
言畢回望幽蘭,沈無爭不語轉身往後堂去,見幽蘭正坐在牆角看著書,一旁放著古箏。不一會兒,她放下手中的書,輕輕地扶起古箏,沈無爭這才看清那古箏竟然只有六根琴弦,在他的記憶中古箏通常都是十二根、十八根的,卻從未見過六根琴弦。古箏在她的手中發出閱耳、優揚的樂聲,並不壓于十二根弦聲樂。彈了一段,幽蘭輕咳數聲。
沈無爭道︰「姑娘,這屋面四處透風,小心身體。還是到外面去吧!」
幽蘭似乎並沒有听見沈無爭的話,依舊看著書。沈無爭心中不覺大失所望,有幾分生氣,走近少女道︰「姑娘!我與你說話,難道你沒听見嗎?」
幽蘭仍是不語,沈無爭更是生氣了道︰「怪不得人常說,愈是美貌的女子愈是古怪,如今看來當真如此。」
幽蘭站起身,沈無爭道︰「我還以為你耳朵聾了?」
幽蘭望著窗外的雨,陷入深深的思慮中。
沈無爭道︰「姑娘,你有何心事?」
幽蘭在出門之前已經略使易容術,但到底還是掩飾不了絕色的容顏,只是稍加改變。雖與龍躍天、沈無爭數月前曾有過一面之緣,但他們二人竟未識破身份。
龍躍天見沈無爭半晌未回,來到後堂。幽蘭的身影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愈加縴柔,沈無爭自幼在豪門長大,哪里受過這等待遇,心中怒火燃燒道︰「真是個聾子!臭娘們!」
話音一落,那少女拿出琴譜迎面擊來,「啪」一聲,沈無爭道︰「你……憑什麼打人?」
幽蘭冷冷道︰「這是你自找的,我因嫌外堂人多,想獨自一個人在這里呆著,你卻在這里嘀嘀不休,好生煩人。原本不想與你計較,你竟出言不遜,自是該打。」
沈無爭道︰「我一片好心,看你孤身一人出門在外……」
幽蘭用冷冷的目光凝視著沈無爭,沈無爭從未見過如此銳利的目光,心神大亂,竟不知從何說起,那眼神中一道寒光是如此威嚴,他說不好,總之那是種不容玷污的眼神,他止住言語。
龍躍天走近沈無爭道︰「姑娘,真是抱歉,打擾了!沈兄,咱們出去吧!」
幽蘭緩聲道︰「這也沒什麼?你們勿須往心里去,我只是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你還說沒什麼,那我打你一巴掌怎樣。」沈無爭見少女的心境好轉道。
幽蘭听到此沒有生氣反有幾分笑意道︰「你當真想打,我讓你打便是,不過打了之後,你卻要說出理由,否則我可饒不了你。」
沈無爭道︰「那你讓我打?」
幽蘭道︰「你打呀!」她直視沈無爭,面對如此的縴縴少女如何能打,半晌幽蘭睜開眼道︰「你既然不打,就請二位早些出去吧。」
「這地方又不是你家的,我為何要听你的?」沈無爭道。
幽蘭道︰「好,你不走,我走好了。」言畢將古箏及其他東西收好,龍躍天忙道︰「姑娘見笑了!」正說著只听外堂傳來幾個女子的聲音道︰「姑娘,你在這兒嗎?」
幽蘭笑道︰「家僕找我來了,我得走了。」
話音剛落便見一只潔白如雪的小獵犬跑了進來,一見到少女便高興得搖頭晃腦,「小白!」幽蘭驚呼一聲,從地上抱起小獵犬,。
兩位侍女走了進來道︰「姑娘,總算找到你了!」,青衣侍女從桌上拿起包袱,另一侍女攙住少女道︰「姑娘,你病剛好,可千萬別再受涼,一見天色變了,婆婆與院主便派人四處尋你,總算讓我們找到了。」紫衣侍女從包袱中取出披風道︰「快些披上吧!馬車就在外面,婆婆與院主還等姑娘回去用晚膳呢?」
幽蘭道︰「我早告訴過婆婆,讓她別為我擔心,我只是出來散散心,如今已經很晚了,這樣一來讓我如何安心。」
「姑娘還說,你這一走,林巧、木頭她們又被關禁閉了……」紫衣侍女道。
幽蘭道︰「婆婆也真是,明明知道我出去與林巧、木頭無關,為何還要罰她們,她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嗎?」
青衣侍女道︰「姑娘既然知道,你也就不要讓林巧、木頭為難,應該好好在閣樓呆著才是。這江湖中的正人君子有幾個,萬一姑娘出了什麼事,你讓我們如何向主人交待呢?」青衣侍女替幽蘭戴好帷帽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道︰「姑娘,把這粒藥丸吃了吧。」「天天都讓我吃這藥,吃那藥,我當真成了藥罐子。那幾個郎中的話怎麼能听,我只吃自己配的藥?」紫衣侍女道︰「姑娘就別孩子氣了,你自己配的藥,上次險些丟了命……」侍女攙住幽蘭,緩步向窗外走去。
兩位侍女輕身一躍出了窗,沈無爭驚道︰沒想到小小的兩個侍女輕功竟如何了得,那幽蘭究竟是什麼人?龍躍天一臉狐疑,窗外,幽蘭上了馬車,幾匹駿馬被罩上了層油布,在雨夜飛奔而去。那少女似曾相識的神情,熟悉的身影,明明自己從未見過,他心里好笑︰定是自己看人家貌美非常,竟然對她有一種相識的錯覺。
夜漫長,在天亮之前,雨止了,風停了。東方彩雲飛舞,太陽的光輝映紅了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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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吳少雷一覺醒來,穆冰霜的身旁放著幽蘭的包裹,只覺一股淡雅的花香,不一時幽蘭出現在門口。令人意外的是她著了一件紫雲般美麗月兌俗的紗衣,並未再蒙面紗。龍躍天與沈無爭相繼醒來,對幽蘭神秘的行蹤頗感驚異。
幽蘭走近穆冰霜微笑道︰「姐姐,這個包裹就有勞你替我保管,一月之後,我自會去你家取走此物。」
幽蘭又道︰「昨晚我做了一些小點,特地帶來請姐姐嘗嘗!」言畢從身後擰過一個食盒,穆冰霜心中納悶,為何這少女竟對自己如此友善,言畢,她輕盈一躍,如嫦娥奔月般飛去了。
「龍兄,江湖中何門何派的輕功最好?」沈無爭道。
「談不上最好,習武之人也都以自家功夫練習,輕功也只當作小門類來修練,每個門派之中自然也有一兩個輕功好手。」龍躍天道。眾人相繼上路,卻同一個方向而去。
穆冰霜打開食盒,里面是十分精美的桂花糕、玉米糕等**樣小點,全是她所喜愛的,心中頓生疑惑,想到幽蘭那雙親切的目光,伸出手欲拿起桂花糕。
「小心!」李杰元道。
穆冰霜望著他,吳少雷道︰「那女子行為怪異,她送的東西怎麼能吃呢?」
穆冰霜道︰「可是,我看那姑娘並不像壞人,更無心害我……」
吳少雷笑道︰「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沈無爭道︰「那麼精美的小點不吃實在可惜,不如給我好了。」未等穆冰霜開口,擰過食盒,抓出一個小點便吃了起來,「真是不錯,味道極好!」
穆冰霜站起身正欲發作,沈無爭忙道︰「你自己怕有毒不吃,扔了可惜,我吃了就算中毒死了也心甘情願,與姑娘無關!」吃了一會兒,沈無爭大聲道︰「唉喲,我肚子好疼!好疼!」
吳少雷笑道︰「信我了吧!一看那女子就非善類。」
穆冰霜道︰「沒想到我與她無怨無仇,她為何要害我。」
吳少雷道︰「那女子想必便是龍王島的沉魚余姬,听聞她平生最嫉美貌的女子,看來傳聞不虛呀。」
沈無爭道︰「余姬平生所嫉是比她美貌的女子,憑她的姿容,她為何要害你?」言畢又抓起糕點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穆冰霜道︰「你剛才是裝的?」
沈無爭笑道︰「看你們也是經常行走江湖之人,怎麼會分不出好意歹意?」
穆冰霜面露愧色,想起那少女對自己如此信任,還將隨身什物托付與己,而自己竟然懷疑她。不一時沈無爭便將粒點盡數吃完口中還不住地贊︰「味道好極了!」李杰元與穆冰霜禁不住輕咽幾下。
龍躍天一覺醒來,看看周圍。沈無爭道︰「咱們該上路了!」
竺天南站起身道︰「什麼氣味,真香!」
沈無爭有幾分窘意道︰「是糕點的香味吧!這東西實在好吃,我獨自吃完了。」
龍躍天道︰「不對!」話音一落穆冰霜站起身大聲道︰「有毒氣!快捂住口鼻!」聲音一落眾人便捂住口鼻,但為時已晚,只覺渾身無力。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
片刻從門外走進幾位年輕男子,紫衣男子大聲笑道︰「哈——今日運氣不錯,居然一下就抓住幾個武林之中大名鼎鼎的人物,可惜那位美人兒竟給跑了……」
一隨從道︰「公子,你打她的主意就不怕……」
紫衣男子喝道︰「你懂什麼?」
「你是玉龍王?」紫衣男子走近龍躍天,片刻又走近穆冰霜道︰「閉月穆冰霜!」伸手輕撫穆冰霜的臉龐,穆冰霜將頭一扭,從脖子上露出一枚精美如雪的玉佩,沈無爭大驚站起喝道︰「休得無禮!」
紫衣男子回頭望著沈無道︰「別動怒,你已經中了巨毒,如果一動怒,毒氣漫延會讓你很難受的。」
沈無爭只覺神清氣爽並沒有半點異樣,笑道︰「快交出解藥!」
紫衣男子笑道︰「解藥在我身上,有本事自己來拿。」
沈無爭一個快步奔了上去,紫衣男子大驚一閃道︰「你沒有中毒?」
沈無爭道︰「看樣子,是那個姑娘送的糕點可以解毒。原來她早知道有人對我們不利,才送糕點,誰知你居然擔心有毒不敢吃……」
吳少雷面露悔色,可如今渾身無力,唯任由宰割。紫衣男子怒道︰「可惡!居然再三與我作對。」十幾個回合下來,紫衣男子已漸落下風,只見沈無爭從腰間撥出利劍直刺過去道︰「不許動,再動我就一劍刺穿你的喉嚨。」
紫衣男子道︰「我不動!」沈無爭跳到紫衣男子身後,將劍架在脖上怒道︰「快交出解藥。」紫衣男子對隨眾人眨了幾下眼楮,其中一個隨從向前幾步,屋中來回踱步道︰「公子身上沒有解藥,讓我想想解藥在哪兒呢?」沈無爭望著隨從,來回踱步,竟不覺甚是困乏,片刻便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吳少雷與穆冰霜驚異,沈無爭為何突然倒地而睡。紫衣男子道︰「將他們押回去!」
幾個隨從過來,蒙住雙眼,不一時只覺被人推進了馬車,山路甚是崎嶇,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又被人推著走了一程,再睜眼看時,已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都是石砌的高牆,大家被關在一間潮濕、陰暗的石屋之中。四周偶爾傳來閱耳的鳥聲,一陣陣花香隨風飄來。
沈無爭在濕地上倒了一會兒,便醒轉過來,還未回過神來,只見一個隨從過來往他塞下了不知名的藥丸。「你給我吃了什麼?」
隨從道︰「如今既然抓住你們了,怎麼能讓你壞了公子的計劃。你們就在這兒好好呆著吧,等我們拿到要想的東西自然會放你們回去的。」
胖老漢——展北望道︰「你們想干什麼?」
隨從道︰「我知道你是龍王島展北望,你放心,公子說了,不會關你太久,還等你回龍王島傳話呢?不過現在不行,得七天之後才能放你走……」
隔壁房中傳來一個痛苦的申吟︰「你們行行好,給我點水喝。」
龍躍天尋聲望去,旁邊還有好幾間石屋,每個石屋都關著年齡不等的江湖中人。只听有人大聲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玉龍王也被抓來了,好極!好極!江湖之中居然會有人敢動龍王島的人……」
「這算什麼?你們沒看見昨兒個他們居然抓了金陵王府的五郡主嗎?」有人道。
不一時牢門中探出許多腦袋,都往這邊瞧望。有人大驚一聲道︰「百花谷穆冰霜也被抓來了,真有意思……」
有六位隨從進了最東邊的一間牢房,喝道︰「楊鐵虎,不是我們待你不好。你弟弟實在不願你出去,今天只好給你加餐了?」片刻,便傳來棍棒的打擊聲,陣陣申吟。一個少年跪在地上道︰「幾位大哥,求求你了,楊總鏢頭前幾日感染風寒,要打你們打我好了,求你們行行好給請個大夫來瞧瞧吧。」
吳少雷對旁邊牢中一少年道︰「這是什麼地方?」
那少年道︰「這會是什麼好地方?此地叫作鬼谷,凡進來的人難得有幾個能夠活著出去的,除非留下買命錢。」
「你是劍寨的吳少俠?」說話的是四川唐門少門主唐文。
吳少雷點點頭,穆冰霜只覺渾身難受,輕咳數聲。吳少雷走近穆冰霜道︰「穆姑娘,你不要緊吧?」
唐文道︰「吳少俠,這牢里向來只關男子,不關姑娘,過不了今夜,他們便會將穆姑娘帶走的。吃不了苦頭……」
龍躍天道︰「這是為何?」
唐文看了一眼龍躍天並未理睬,展北望費盡力氣才坐起身道︰「公子,這個地方好邪門?」
唐文道︰「他們抓我們,只是為了巨額贖金。劍寨向來以俠義聞名,他們也不會太過為難你的,只是百花谷……」
穆冰霜道︰「百花谷怎麼了?」
唐文道︰「武林眾所周知百花谷財寶無數,只怕他們會開出天價……不過……」
吳少雷道︰「不過什麼?」
唐文道︰「這里甚是邪門,前幾日他們抓了江南絲綢大王蘇家的千金,不知何故,又將蘇家千金給放了。似乎這里有什麼人甚是厲害,連這些人都敬畏幾分……」
果然傍晚時分,只見來了幾個女子,將穆冰霜帶走。
又過了幾日,唐門交了五萬兩贖金,唐文被帶走了。白大師被帶走,放回龍王島傳話。
龍王島是何等門派,白大師一走,龍躍天便有了自救之法,吃了些龍王島的丹藥,雖未能全部恢復功力,但也恢復了三四層。夜間,趁眾人睡熟,與沈無爭悄悄躍出高牆。
躍過高牆,便傳來少女的哭聲。這個亭院之中露出幾分怪異,每個房間都透出女子的身影。只見一個女子道︰「郡主,你就別再哭了。我想過兩日王爺交了贖金,他們便會將咱們放回去的。」正說著便飄來一陣襲人的花香,使女道︰「郡主,快別哭了,那位少夫人來了!」
不一時,只見幾個女子進了房中。
走在前面的少婦推開房門道︰「郡主娘娘,你就別鬧了,在我們這里無論是郡主丫頭可都是一樣的,不同的只是身價。杏兒姑娘,你跟我走吧!」
使女騰地跪在地上道︰「少夫人,求求你了,你就讓我陪著郡主吧。」
「你家郡主吃我的、用我的、花我的,你當這些都是天上掉下來的,你不去掙錢養她,難道還得讓我白白養她不成。快走吧!」少婦人道。兩個使女拉住杏兒。
眾人離去,五郡主又輕輕地抽泣起來。
不一時,只見一個使女打扮的姑娘進了房前。
「你出去!出去!」五郡主道。
使女道︰「五郡主,你這般吵鬧也不是辦法。凡被抓來的姑娘,有幾個能清清白白地離開這兒。如今好在有幽蘭聖女為你們說話,才讓你們在這兒好吃、好穿地住下來。不讓男人遭踐你們……你就不要再為我們添事兒了,惹怒這院中的管事姐姐,她可是少夫人的妹妹心腸甚得厲害,將你鞭打一頓倒是輕的,把你送給教中弟子任其遭踏,就算出去了還有什麼心思活下去呀!」
五郡主仍是哭泣不止,只見穆冰霜進得房來道︰「就沒有一點王法了嗎?」
使女道︰「王法?在這兒公子、少夫人就是王法。」
五郡主道︰「好姑娘,你就放我回去吧?」
使女道︰「留你在這兒是救你。」
穆冰霜怒道︰「看來你也是個心狠的,也不會真心幫我們。」
使女道︰「這方圓百里全是森林、荒嶺,百里之內都有種種陣法,就算放你們走,你們也難以走出去。前些日子,牢中有幾個武林高手逃出去了,沒出六日便又帶著遍身傷痕回來了。」
五郡主傷心欲絕,使女停歇片刻道︰「這法子並不是沒有,只是得看你們的運氣了。」
從園中走進一姑娘道︰「姑娘,請講!」
使女道︰「柳姑娘,上次蘇小姐是怎麼離開的,你可記得?」
柳姑娘道︰「听其他姑娘說,是幽蘭救她出去的。」
使女道︰「那是蘇姑娘命好,原本已經定下日子送出去了,正逢幽蘭聖女回谷,听說蘇姑娘身世之後,知道蘇姑娘的親生母親早已過世,這繼母根本就不以為然,如何肯贖她回去……知道自己今生是出不去了,唯有被男人遭踐的命運,聖女也是女兒之身自然明白其間的苦衷……」
穆冰霜道︰「那幽蘭聖女是什麼人?難道她竟然會比少夫人的權力更大?」
使女道︰「幽蘭聖女是聖母的弟子,又是少教主的未婚妻,凡在中原的我教弟子誰不敬畏她幾分。雖說年紀不大,但武功、人品不落人後,又心地善良無論我教的男女弟子都甚是尊崇。誰有個難處,哪怕性命攸關的大事,只要求她,保準化險為夷,算算日子這幾日她也應該來了……」正說著,便從門處傳來陣陣聲樂,使女道︰「她來了!」
園中眾看園使女全都奔了出來,齊跪在地上大聲喚道︰「拜見幽蘭子!」那少女蒙著面紗,沈無爭驚道︰「是她!」
那少女道︰「各位園中姐妹近日可好?」
眾女子回道︰「多謝幽蘭聖女關心!」
少女道︰「大家都起來吧!」
一位管事打扮的少婦遞上一本冊子,那少女看到「穆冰霜」的名字時面露驚異之色道︰「怎麼百花谷的穆姑娘也被帶來了?」
女管事道︰「不光百花谷穆姑娘,金陵王府五郡主也在這兒。」
少女道︰「听聞威遠鏢局早就已經交了贖銀,為何還不放人,是不是二公子又看上人家姑娘了?」
女管事沒有回話,少女接著道︰「威遠鏢局掙的也是性命錢,如何一口價竟喊出五萬兩銀子,蕭二娘,不會又是你出的主意吧?」
女管事道︰「我哪有那等本事,我只管女寶,那男寶的事我如何知曉。」
少女站起身道︰「我希望大家都按教中規矩辦事,無數雙眼楮看著咱們呢?凡事不可做得太絕。」
言畢對身後一女子道︰「林巧,你去把楊總鏢頭接到南院廂房去,讓人好好照顧,請奪命先生過去替他好好治病。」
「是!」
少女站起身道︰「你們作業完成得如何了?」
言畢,女管事回房中取同一疊出稿,少女一一查閱看了之後笑道︰「近日來大家都很用功,雖說武功重要,但識字、寫字也同等重要。既然大家如今書法不錯,往後我可就一月過來一次了,三桃你的字還差了些,多跟五玫、七桂她們好好學習。以後出去了如何做管事,這些可都重要得很……蕭二娘,你也將做管事的本事多交些給她們,難道以後凡遇見不懂的還得不遠千里、萬里來問你不成……你教好了她們,也算替我教立功……」
蕭二娘道︰「立功不立功的,我倒也不在乎,只是二公子……」
少女道︰「蕭二娘,你與二公子、少夫人的事,我如何管得,而今我只是個姑娘,這些話怎能講得。過些日子少教主與聖母會來,你自己去跟他們求情……」
少女對左右揚揚手,只見三桃快奔幾步走近少女道︰「聖女,小的還有事兒……」
少女道︰「何事?」
「這幾日金陵王府的五郡主哭鬧不休,你說該如何是好?」少女道︰「民間傳言,金陵王冷酷無情,看來並非虛言,自己的愛女被擄居然可以做到視若無事。」
話音剛落便听五郡主在房中大聲哭道︰「你讓我死好了!讓我去死!」
幽蘭轉身走入房中,穆冰霜正攔住五郡主。
幽蘭道︰「你當真想死?」
五郡主驚慌地點點頭,幽蘭對穆冰霜道︰「穆姑娘,你別攔著她!」
話音一落拉過穆冰霜,趁旁人不注意,在穆冰霜的掌心塞入一個小紙包。
蕭二娘道︰「幽蘭,這五郡主可是放不得!」
幽蘭道︰「誰說我要放她了,你們好好看著她,待金陵王府付了贖金便立即放她!」言畢轉身離開房門。
沈無爭低聲道︰「沒想到這女子小小年紀竟然如此無情!」
穆冰霜回頭到房中,打開紙包,里面是一些白色粉末,心里暗道︰「那日她想救我,卻被我誤會,想必這便是解藥了,她是有意要助我逃離此地。」倒入少許在口中,將余下的包好放在懷中,心里暗道「留下一些給少雷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