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趕緊拐過彎,啟動了石門。狼群沒有騷動,也許是有食物吃的緣故,就不會把我當目標了。踏著軟綿綿的帶腥臭味的皮毛、枯葉,我們來到了一個石洞里,真像到了陰曹地府。奇形怪狀的石林,面目猙獰的石壁,如一群野鬼,還不時傳來咚咚地脆響,間或掉下些石屑。酒夫人關上了進口的石門,依稀听得狼群的嗥叫追打之聲。
「你怎麼發現這里的?」
「一只老狼告訴我的。」
「哦,有這麼靈性嗎?莫非想讓我們死在這里?你不害怕嗎?」
「有狼作伴,我就不覺得。」
「里邊深遠得很,我們去看看嗎?」
「不會有意外吧?」
酒夫人點亮了兩根油脂火把,照得洞壁幽藍幽藍︰「這里邊比外面暖和多了。」
「好像是一個村莊,磚瓦殘骸都有,你看,這不是一幢房屋嗎?」我拿起一根木料,撞開牆體,泥土隨即滑下,現出幾具白骨,還有骷髏。上邊爬滿了怪異的硬殼蟲。屋內陳設依舊,看看幾幢都是如此。
我接著說︰「這地方先前也許發生過地震或是地陷,整個村莊都被活埋了,而這條巷道便是營救人員的通道。」
「這里邊很恐怖呢,我們不要深入吧,上邊的土層保不準塌陷下來,把我們也活埋了。」
「不要緊的,我傳教你鑽地功,遇到危險,你可默念咒語。」
酒夫人十分興奮,躍躍欲試的神情。巷道是不規則的,到了中途,便分成三個分岔口。
「走哪條呢?」她問道。
「走左邊吧,沒听說旁門左道嗎?」我蠻有信心地說。
身旁的一幢房屋雕梁畫棟,格外氣派,雖在暗里,仍顯光澤。
「你留在此處,不要走動,我進去看看,好嗎?」
「你快點出來喲!」
我沖破門框,一股粉塵霧似的揚起,殘網片片,神位上的佛像倒在桌底,依然笑容可掬。那些木制品觸手可毀,生滿了蛀蟲。牆角下成群的白蟻忽上忽下,忙忙碌碌。我舉著火把,跳過一些雜物,進入了里間。
突然,一雙眼楮瞪著我,我定了定神,地上躺著一個帶血的女人,身旁是個男的,抱著她的手臂。他們的身上被銳器劃出一條條橫紋狀。臨死前掙扎、痛苦的表情依舊,我伏下去蓋上那雙血眼,誰知她又打開了,反而睜得更大。
「你沒死嗎?」我叫了一句。
回應我的是一陣陰風,無數碩大的蝙蝠向我襲來,吱吱地叫著。火把上空的蝙蝠,有著老妖婆一般猙獰的面容。我最怕踫到那無毛的黑翅膀。有一只鑽到了我的腋下,我一退,跌倒在那具男尸上,尸體竟然發出一聲哼氣,他的嘴里流出橙黃的液體。而且更可怕的是,那只垂下的手動了起來,像棍子一樣打在我腰上。
「鬼啊!果真是鬼!」
我嚇得爬不起來,蝙蝠在上空盤旋,如旋渦的陰風已經吹熄了火把。我仿佛跌進了魔鬼的深窟。
「酒夫人,救命呀!」
但我只听到顫抖的哭泣聲,嗚嗚咽咽的。我已經辨不清方向,唯有循著哭聲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