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青一拉簾子,抱起魏榕,好生安慰道︰「大嫂,莫要悲傷,這是莫要張揚,我賠些錢就是了,好嘛?」
「錢有什麼用啊!人都死了,嗚嗚——」
魏榕一哭,魏光也跟著哭起來。這哭聲讓紫青慌了神,她猥褻童男的事兒,一旦被知,麻煩可就大了,還是妥善處理為好。她從對過房間喚來兩個手下漢子收拾現場,又拿出一張支票填了20萬,印好章,交給魏榕說︰「大嫂,給個情面吧,這20萬算作意外傷亡費,至于你丈夫的尸體,我會妥善安葬,好嗎?你趕緊帶小孩回去吧!」
魏榕收了淚,拉了小孩,走出門。對過一幢房內還有幾個小孩,都放回去了。
我被兩漢子抬進了一個大紙箱,不知道他們要把我如何處置。我怕他們分尸拋棄,但這種念頭很快被打消了,她既然把我當成了魏榕的丈夫,魏榕就不會允許他們侮辱尸體。
紙箱帖上了不干膠,這時,甜甜也在哭。紫青問了一句︰「你哭什麼?」
甜甜慌說︰「我心口疼得難受!」
听外邊傳來高跟鞋的聲音,紫青走出,與一女子嘀咕了幾句,像是明白了什麼,又低聲吩咐漢子,如此這般。
箱子懸空,我往下墜,壓力全在不干膠上,他們復又放下,在下邊墊一橫木,一顛一顛地把我抬下樓道,擱進了車後廂。
我暗自慶幸,雖說摔傷了頭,吃了點小虧,卻救出了魏光,還讓紫青大出血,花錢消災。這事兒很刺激的,很快慰的,她家里反正錢多,盡是些不義之財,給了貧窮者多好。但萬不可讓她察覺,單等他們一安葬,這事算平息了。
車子動了,顛得厲害,油煙味嗆得我幾乎要咳嗽。怎麼?好像不是去荒郊野外,點點燈光從車縫里透進,夜已深了,仍是上樓梯,難道他們抬回來了嗎?我一陣緊張,萬一有意外,我只能干掉他倆!能逃生則盡量逃生。
一漢子說︰「擱哪里呀?新死的。」
一老頭說︰「西邊的大房子。」
我犯傻了,怎麼抬人家里了,難道還要為我舉行隆重的追悼會嗎?這樣也未嘗不可,請幾位女人哭一哭,讓所有人都為我掉淚,鞠躬,再把我放進棺材,請八仙依呀抬上一程,真是愜意得很啊!比起皇親貴族來,他們出門不也是幾個人抬嗎?不也是下跪相迎嗎?只不過我是躺著,他是坐著,我是封閉式的,他是敞開式的而已。這已經夠待遇了,我先前曾享受過兩次,有這麼多人為我一人而傷感情,瞎忙活,我也知足了,值!
人總是相互戲弄。
我正在美的份上,一把剪刀吱吱劃開紙箱,像剪在我身上一樣寒心。一個白衣老頭撥開紙箱邊,將一個小卡片掛在我胸前。兩漢子拽住我的頭腳,重重地扔在鐵架上, 當一聲,大門緊鎖。
里邊幽暗,一盞慘紅的壁燈射出微略之光。我徐徐打開眼簾,見許多人躺在這里。不,是一具具死尸,僵挺挺的。我倏地爬起,跳下地,但出不去了,怎麼辦?胸前的小卡片飄來飄去,上邊記著58號。即使在這冷陰的寒天,室內仍有一股惡臭味。我控制身體,不要過于抖動,內心念著︰把他們當活人看吧,他們不過睡著而已,看上去是多麼親切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