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通帶領一彪人馬,跨過亂墳嶺,來到尼姑庵,不見老尼姑蹤影,但見庵內一口井中,冒出熱煙。
標通說道︰「此井直通地洞,要擒拿女魔,必由此進。我料女魔自中了洪書記下的毒後,雙眼昏瞎,十分好抓。誰先抓到,賞錢十萬塊!」
屋內幾十條漢子爭相蜂涌,要奪頭功。內中一長髯漢子說道︰「井口狹小,恐遭魔頭暗算,不如兵分兩路,一路由山洞而下,兩路夾擊,殺她個措手不及。」
「哪里可有洞口?」眾人問道。
長髯漢子說︰「山谷中長滿雞尾草處有一深溝,可達尸骨洞。」
標通分一批人跟隨長髯漢子,他們跳入綠泉井,遭多手怪扯腳,三兩人沉底而亡。大伙手拉手,築成人牆,長龍而行,多手怪瞅弱小者下手,身旁一人握長矛下插,直穿多手怪腦袋,將它舉出水面,那腦中綠汁順桿流下,沾在水中,其余多手怪嗅了此味,慌亂逃入水洞。
他們爬上岸來,眼前多條岔道,突聞岩石崩裂,地動水涌,眾人紛紛掣箭在手,巨怪踏碎石板,叫囂不已︰「你等小小毛賊,到我洞中攪亂,還不受死!」
「嗖嗖嗖!」
箭如飛蝗,齊集巨怪胸窩,巨怪前胸反彈,亂箭折回,箭尾倒刺從人頭眼,應聲倒地,另些殘箭沒入岩石,足見功夫深厚。
標通叫道︰「大伙休要懼怕,我見他舌根之下藏有一塊放光物,將此物打碎,可毀它的神力。」
巨怪一听,急閉嘴回頭,長髯漢子揚起一根三彎鉤,正鉤住它的下顎,奮力一扯,那放光物被甩出嘴外。標通急起鐵錘,飛擊放光物,但見兩者相吸,無有損壞。標通收錘細瞧,是一塊玉珠,頗具靈性。巨怪伸爪來奪,眾人亂刀砍其腿,頓時烏血涌出,漸漸萎縮,化作一灘膿水。
眾人士氣高漲,深入重地。長髯漢子說︰「彼在暗處,我在明處,不如點起火把,以火攻之。」
標通說︰「此洞潮濕陰冷,空氣稀少,處處怪石林立,沒有可燒之物。」
「這些尸骨不可以燒嗎?」
「此尸骨理當安葬,豈能燒得!?」
長髯漢子來到一座尸山上,腿腳沒入其中,忽感全身發麻,細看,見無數白蟻翻騰而起,爬上他身。驚得他不停地撲打,此時,尸山中冒出一物,正是女魔頭顱,空洞雙眼里射出蛛絲,將長髯漢子纏住。蛛絲變得粗硬堅韌,刀槍難斷,且行走游動,靈活異常。
眾人奮勇當先,直刺女魔,哪知後背無數毒蛛,齊放蛛絲,瞬間織成一張大網,將他們困于其中。
女魔干笑道︰「你們來得正是時候,哈哈哈!在我眼里,你們不過是一具具尸骨!清月藍霞,可以飽餐一頓了!」
她們在蛛絲中行走輕便,蛛絲愈纏愈多,眾漢子大嚷大叫,驚惶失措。女魔提起一個獵物,奮力一撕,皮肉拉長月兌離,內髒掉落在地。女魔腳踏在一塊人肝上,頭伸進血腔,肆意吮吸。清月藍霞也不示弱,抱住堅實地漢子,咬破皮肉,長「吻」血脈。
一場殘酷的血腥屠殺正在上演!
十幾只大毒蛛從石頂躥下,加固蛛絲,一個個血肉之軀被生生拉開,空氣中形成了一股暖熱的血霧。
「不要放走一個!痛痛快快地吃吧!」女魔叫道。
長髯漢子見一種菇片正在吞噬他身上的白蟻,菇片中心一個小水窩,一張一合,如人吃食。此菇片與骷髏相連,蛛絲賴何不了它。他心頭一震,伸手去抓,菇片附在他手上,他身上的蛛絲迅速月兌離斷裂。長髯漢子素知此菇片有神力,急忙吞之于口,迎上女魔,以頭連撞女魔禿頭,「 」,女魔探手插入他的前胸,竟掏出一顆跳動的心髒。長髯漢子一刀刺出,女魔雙指一夾,刀片斷成兩截。在骷髏菇片的張力下,那顆跳動的心髒復又回到長髯漢子胸窩。
174、藍霞斷身
長髯漢子見所有人被擒,即便拼殺,無異于飛蛾撲火。他索性點了一把火,燃著腐尸,借濃煙屏障往洞外逃。
蛛絲游離抽動,變幻莫測,這些凡夫俗子,單蛛絲間釋放的毒汁就足以麻倒他們,正如女魔所言,他們已成了尸骨。標通幸得玉珠,雖不能逃月兌蛛絲困繞,但可保全性命,眼見幾十號弟兄做了洞中冤魂,標通只得裝死,以逃月兌女魔視線。
毒絲退,血霧散。標通睜眼瞧之,四下里靜悄悄的,橫七豎八的殘尸鋪滿洞地,半小時之前他們還是生龍活虎的,如今——他非但沒制服女魔,卻付出慘重代價,回去如何交差,不如一死,與眾兄弟同眠!他舉起鐵錘,向腦袋砸去。但鐵錘與腦袋之間相互排斥,一種邪力阻在中間。接著是嘿嘿地冷笑。
「誰?」標通驚魂未定。
此時,對他而言,活著比死更可怕!一個男人,空有壯志、本領,卻對付不了幾個女人,真要傳了出去,哪有臉面立于世間?
「不認識我嗎?」
石塊中走出一個女子,仿佛一下子褪去了食人的本性,變得善良嫵媚。
「你是魏蘿?!你怎麼以女魔為伍,殺我弟兄?」
「我不殺你,你反責難于我,是何道理?」
「女人當以家事為重,繁衍後代,不是滅絕人性。像你作惡多端,必遭報應!」
「報應的應當是你們這些男人!是你們逼得我走這條絕道。男人把女人當作賭注當作禮物隨意處理,甚至當作羔羊一樣欺辱宰殺。自我爹死後,我受辱在王魔頭身下,又被茶壺子隨意玩弄,黑鐵塔也想佔我便宜,這些人統統得死,死了我才高興——但是你,曾對我有恩,雖說在長春賓館私放過你一次,算是彼此抵消,我再放你一次,就是你欠我的情了。正因為我放了你,魏軍才把我赤身**地送到黑鐵塔床上,才使我不顧一切地加入魔道,去懲治我所仇恨的人。」
清月說著,指尖一點,亮光射過,標通身上蛛絲盡褪。洞中忽地大亂,響起了陣陣槍聲。清月無暇顧及標通,說了聲「快逃!」,便刷刷刷拐入了出事地點。一群人荷槍實彈,包圍了女魔巢穴。清月爬上一座廢舊樓房,透過網塵,但見為首一人正是紫橙,著警服,英姿颯爽,左右各是桃裕桃仁,身後一排士卒,皆持沖鋒槍,對著毒蛛發狂掃射。
「女魔出來,女魔出來!」
他們四下張望,眼不離手,手不離槍,毒蛛放出絲來,皆被槍火燒毀,只能從暗處偷襲。一排火舌吐出,石壁瘡痍滿目。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
槍停之後有了回應,從人應聲襲擊,浪費不少彈藥。女魔站在開槍者身後,麻利地向兩人後頸插進竹管,大吸血液,兩人迅速暈倒,旁人大驚失色,向女魔舉槍。
「嗖嗖嗖——」
女魔擺動身材,幻化百顆腦袋,極速旋轉,令槍手眼花繚亂,所射子彈大都虛飛而出,擊在石壁,偶有幾顆擦過女魔臉面,被彈落在地,叮當作響。此時藍霞斜側沖出,指尖長伸,呀然而叫,七八顆腦袋觸之落地,如刀砍瓜。桃仁氣極,高舉鬼頭刀,劈去藍霞上身,一團血肉滾下,碧閃碧閃。藍霞上身只留半截脊椎,兩腿依然向前邁步,士兵無不驚駭,速向後退,舉槍開火。
175、石隙薄肉餅
「為什麼要擾我洞府?」女魔質問。
「你殺人太多,罪孽深重,死之有余!給我開火!」紫橙叫道。
「嗒嗒嗒——」
清月貓跳而過,奪過地上一把長槍,指向紫橙前額︰「該死的是你!」
「別別別——」紫橙頓失英勇,現出一副乞討嘴臉。
清月扣動扳機,紫橙嚇得癱軟地上,說道︰「你等莫要開槍,都給我退下,快點退下!」
士卒哪敢不從,紛紛握槍後撤,槍口對準清月。
「把槍放在地上!」清月命令道。
士卒照做。清月彈出一絲,縛住紫橙,扔出丈遠,迅速拉著女魔拐入幽洞,關閉石門。藍霞本命已亡,女魔幻化一只毒蛛,進入她的身體,她的殘脊椎在蛛絲的編織下,縫合了被鬼頭刀剁下的上半截,但頭臉有毒蛛花紋,神志不清。
清月解圍之後,原指望女魔會給她增加功力,以作獎賞。但女魔把臉一沉,七八只蛛怪出絲縛住清月,押到女魔腳下。
清月哭道︰「魔主這是為何?清月全力保架魔主,難道做得不對嗎?」
「休听你虛言,多手怪啟開石縫,將她壓扁!」
只見石壁間露出一線空隙,正容一人之身,蛛怪將清月塞進石隙,牽引兩邊石柱,卡住人身。女魔念咒作法,可使石縫之人壓成薄肉餅。
清月大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對女人向來是大恩大德的,為何將我置于死地,就是死,也讓我死個明白吧?」
「你自己想想吧,不坦言交代,就一步步地壓!」
石縫在縮小!清月的骨頭已盡彎曲,呼吸變得急促,血管似在爆裂。
「哎呀——哎呀——我說……我放了一個男人!」
「你壞我規則,還說沒錯!我教導你對男人要無情,你為什麼不听?」
「那男人救過我!」
「救過!?哼,男人做什麼都有他的企圖,都居心叵測,你縱虎歸山,難道要帶來更多的敵人嗎?你嫌我們尸骨洞太安寧了是吧?!你對藍霞講情,對臭男人講情,我可不會對你講情!」
清月的腦袋嚴重變形,像哈哈鏡中的成像!這種痛苦是來自內心的,來自體內的,說都說不上來。像壓在巨石中的草苗,自然界不允許它有寬松的生存環境,逼著它學堅強。清月釋放標通時,女魔並未到場,難道她有先知功能,抑或別人告的狀,要不便是多手怪,這些可惡的家伙!
多手怪爬到人皮椅邊,替清月求請︰「魔主,再壓下去,恐傷性命,念她殺敵有功,就給她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吧,何況大敵當前,不可滅自己力量,成他人勢頭。」
「我本無他意,只是讓她學會殘忍。去把那小子抓來,讓她親手殺了他。」
「是!」多手怪應著,速速跑開,不大功夫,慌亂跪于女魔面前,哭喪著臉說,「那小子月兌絲溜了,不知去向?」
「混帳東西!要你何用!」女魔扯掉他兩條手臂,疼得他嗷嗷直叫。
石壁一松,清月倒在地上,滿身紅紫,卻趕忙伏地謝恩,側眼向多手怪射去幾絲怒光。
女魔道︰「既是那小子逃了,合當他命大,清月,你是不是暗自慶幸哪?」
「小的十分悔過,若是再踫上他,一定提他腦袋來見你!」
「果真!?」
「決不食言!」
「好,把標通帶出,讓她砍頭!」
清月一驚,難道標通還沒逃出去嗎?是誰把他抓來的呢?他既然能打敗多手怪,能置巨怪一死地,卻逃不出女魔的手掌心?女魔分明與紫橙等人斗在一處,自身難保,豈能分身去抓一個不起眼的逃兵,這對她有什麼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