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通見她的刀已抵住下月復,身旁又是幾雙凶惡的眼楮,心中思忖,但不知她問這些干什麼,若是說出實情,豈不害了自家性命,看樣子這女人與王魔頭有仇,哦,記起來了,她便是長春賓館的趙夫人,為何換了服裝,做起軍人來了?險些認走了眼。
標通低頭說︰「我是土窪村的村民阿三,為追一條巨蛇誤入尸骨洞,後被蛇咬傷,只得從井口逃生,不想撞在你手里。」
年輕女子見他一表人材,身材結實,托起他的下巴,細細打量一番,說道︰「像在哪里見過你,一時想不起來,你不像是個種田人,是誰家孩子呀?」
一個眼尖的士兵指手劃腳地說︰「他是標通,認王魔頭做了義父,王魔頭很賞識他,上回王魔頭派他營救老尼姑,被查總抓獲,我見過他的。」
「好啊,你敢不說老實話!居然與王魔頭認父子。」
趙夫人咬牙切齒,一刀捅入他的月復部,奇怪!刀抽出之時,沒帶出半點血跡,標通一捂肚子,模一模,雖有痛感,卻不曾破皮。趙夫人嚇了一大跳,倒退兩步,抱住年輕女子說︰「豆璀,這小子有些妖術,難怪能從尸骨洞平安回來,怎麼辦?」
「拿槍打死他!」一士兵叫道。
豆璀不語,似有婉惜之情。趙夫人接過槍,瞄準他的腦袋「砰」地一響,子彈從煙火中射出,快接近標通時,卻偏離了軌道,繞彎鑽進了樹皮內。趙夫人一丟槍,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
標通見狀,轉身奔進樹林里,但沒跑多遠,被兩個士兵抓了回來。
趙夫人笑著說︰「死不了倒好,我正有用你之處,你們二位,去把他衣服扒下來。」
豆璀問︰「月兌他衣服干嘛?想和他睡覺嗎?」
「你看看這個,跟他長得像不像?」趙夫人拉過一個士兵說。
「像又怎麼樣?」
「你有所不知,王魔頭殺我丈夫,是我平生最恨,我必殺他,以了心願,有了這個‘標通’,讓他混進王府,豈不比我們硬拼來得省事?」
「果然是個好主意!」
「全月兌嗎?」士兵問道。
「把他月兌得一絲不掛,我見豆璀心生愛慕,正好送到豆小姐房內。」
「去你的,留著你自己用吧,你也有好些日子沒沾葷了。」豆璀說。
「不好,你看他腦袋,跟脖子月兌了節,怪嚇人的。」一士兵說。
標通故作凶相,說道︰「我死過一回的,如今成了活尸,夜晚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趙夫人說︰「王魔頭手下的義子,卻不會是什麼好東西!看我撕了你的臉。」
趙夫人一步急起,閃到標通面前,伸銳爪從斷裂的頸部插入,往上一扯,滋啦一聲,如撕膠布一般,血淋淋的一張人臉皮便揭了下來,直連到後腦勺,外加一頭金黃頭發。趙夫人趁熱敷在假標通的頭上,貼得十分得體。再看標通,腦袋似個西瓜,光溜溜血糊糊的。標通緊咬牙關,玉珠放出光彩,又恢復了原貌。
豆璀看得發呆,嘴巴張成O形,久久定格,趙夫人撥一撥她,她才回過神來,驚喜地說道︰「這少年真有神通!定有神靈在暗中保佑,我們還是放了他的,省得生出事端!」
「不可,殺了王魔頭再放不遲!」趙夫人說。
180、受命刺殺
假標通穿好衣物,帶了鋼筆手槍,受命殺害王魔頭。王魔頭借助骷髏菇片醫好了爛背,重賞了長髯漢子,正在為失去標通唉嘆,突報標通回來了,喜得顧不了重傷,從獸皮椅上跳下,急去迎接。
王魔頭一時走得急促,快到假標通之前,突地摔倒了,眾人扶起,王魔頭甩開從人,頓感心驚肉跳,眼皮亂眨,傷口也疼痛不已,這是怎麼回事?
「呵呵,義子回來就好!可曾受了傷害,讓為父瞧瞧。」王魔頭拉住他的手,從頭到下打量一番。
假標通哭泣道︰「小兒有罪,甘願受罰,你讓我帶得許多兵去,全被女魔滅殺,又不曾救出老尼真身,我有何臉面讓義父親自迎接!?」
假標通搖著頭,本想趁機掏出手槍,無奈周邊耳目太多,過于暴露,即便殺之,豈不把自家性命也搭上了?
「哎呀,是我低估了魔道力量,怨不得你,來來來,你我痛飲三杯,為你壓驚!」
長髯漢子見假標通行走僵硬,又回想當時情景,他逃出時分明見標通困死在毒蛛網上,如何逃得出來?當即起了疑心,又不好當面指破,恐傷王魔頭興致,于是密吩咐左右人等,全力監視標通動向,一有情況,隨時通報。他獨自策馬前往土窪鎮麻將館,把秋瑞請來,讓她作個辨別。
王魔頭與假標通喝得正歡,假標通側耳低訴了幾句,又頻頻目視左右站崗小卒。王魔頭會意,當即喝退他等,但見從人面有難色,依然站著不動。王魔頭大怒,抽出腰刀,說道︰「你們膽敢違我命令,再不退出,砍下你等頭顱與我下酒!」
一士卒說道︰「長髯漢子讓我不離你半步,實是關心你的安危啊!」
「放肆,我與標通私聊,有何安危?再惹我不開心,以此桌角為例!」說著,縱刀劈下桌角,震得酒杯唏里嘩啦。倒把假標通嚇著了,連忙安慰︰「義父莫要生氣,喝酒喝酒!」
從人倒退門外,輕輕搭上門環。
假標通看窗簾關得密實,臉上現出得意之色,正欲掏出鋼筆手槍,忽听「篤篤」敲門聲,急將手縮回,眼視王魔頭,舉杯敬酒。
王魔頭喝道︰「誰呀?」
長髯漢子說道︰「是我,有要事稟報!」
「不見不見!」
長髯漢子對秋瑞說︰「這可如何是好?」
秋瑞說︰「既是不見,等等何妨,不要傷了和氣。」
「哎呀,嬸嬸有所不知,我怕這個標通有假,必危及王魔頭性命,特請你認認,好作區處。」
「有假!?那我兒子呢?」
「我也不知道。」
秋瑞急了︰「我得進去看看。」
她「咚咚咚」敲門,大叫道︰「標通,娘來看你來了,你怎麼不開門呀?」
王魔頭大怒,一甩門,外邊倒進一個女人,撲通摔在腳下。他提起她的衣領,扇了一記耳光,說道︰「你這潑婦,到我這里撒野,滾出去!」
秋瑞大叫︰「標通啊,你怎麼了,不認得娘了,娘好幾年沒見你,你為何躲著不見娘?竟跟這種禽獸賣命,你說呀!」
「娘,你怎麼不懂規矩,亂闖王府,害得孩兒為難,又把義父給得罪了,我商量好事,不就與你團聚嗎?」
「把這潑婦帶下去,待我議好公事,再來處置!」王魔頭啪地一關門,迎上笑臉,醉醺醺地對假標通說︰「喝!——但管盡興,我早有言在先,任何人休來打擾,不是看了你的面子,我定殺了她!」
假標通說︰「那是那是,你身體尚未康復,這杯酒我喝干,你隨意,如何?」
「不行不行,要喝就喝個痛快,來,我從來沒這麼盡興過,干!——啊,真過癮哪——」
王魔頭手指一松,酒杯啪地摔碎,便雙手將頭埋進桌沿,呼呼大睡。那手壓側兩個菜盤,汁沾衣領。假標通立起身,拉他衣袖,叫道︰「義父,義父,你醒醒,你醒醒!」
王魔頭沒反應,仍呼呼大睡。
181、
假標通速掏出鋼筆手槍,此槍無聲,發射只冒煙,傷口又小,旁人難以看出,王魔頭醉臥,正是良機,可延誤出逃時間。他對準他的頭頂,王魔頭一掀桌案,大小碗碟殘汁傾瀉在假標通身上,槍彈擊在盤子上,火花濺起。假標通找不到目標,眼楮里沾了辣椒湯,痛得睜不開,只得憑聲亂開幾槍。王魔頭伏地避過,順勢拽住他的兩只腳,倒提起來。假標通倒開一槍,王魔頭一叉腳,子彈從胯下穿過。他一腳踢去,正中假標通手腕,那鋼筆手槍雜入杯盤之中,毫無蹤影。
王魔頭正在得意,誰想假標通從腰間又模出一支微型手槍,還沒等他發射,手腕上早中了一箭。王魔頭大驚,提著他的雙腿作電風扇轉動狀,嘴嘴呀呀直叫,假標通轉得暈頭眩目。王魔頭使勁一甩,手中人飛出窗外,窗玻璃唏哩嘩啦,緊接著撲通一聲,假標通摔進一口大缸,擊出一個大口子,水奔涌而出。
王魔頭跳出窗,揪起他,一頓狠揍。旁人哪敢近身,都誤認為王魔頭喝醉了酒,跟標通鬧翻了。秋瑞更是哭哭啼啼地趕來,拖著王魔頭的衣衫賴在地上大嚷︰「別打了,饒了我兒子吧,再打就要把他打死了,嗚嗚——」
王魔頭哪里肯听,拳頭似雨點一樣砸在假標通的臉面上,直打得鼻梁斷裂,嘴里吐牙,眼珠紫腫。只有長髯漢子站在一邊哈哈大笑。秋瑞撕聲裂肺地說︰「好你個毛怪,不幫我兒子,倒在一旁看熱鬧喝倒彩!你們的良心都讓狗給吃了。標通兒呀,你還手呀,你學的本領都死到哪里去了,連這麼個糟老頭子也敵不過,你把娘的臉丟盡了,你叫我到這里來,就是看你挨打嗎?你皮肉受苦,我心里更痛啊!這要是你爹在世上多好啊,你怎麼這麼軟弱軟呀,連哼都不哼一聲!唉呀,不要再打他了,有什麼仇恨你就投我身上出吧,老娘我豁出去了!」
秋瑞劈哩啪啦說了一大串,見是無效,還以為是自己沖撞了王魔頭,惹得兒子遭打,再也顧不許多,張口向王魔頭腿上咬去。長髯漢子拉過她,說道︰「他打的不是你兒子!你兒子沒這麼窩囊廢!」
秋瑞一怔,見旁邊士卒都在議論,有的說︰「這斷是假冒的,標通能耐大著呢,豈能吃虧?」
「那倒未必,標通怎敢返手?他吃了敗仗,死足有余,王魔頭打他算是抬舉他了。」
假標通嚇破了膽,如虎口羔羊,月兌生希望已盡渺茫,不過,只要他們不識破本相,如能如何?他帶哭地叫道︰「娘,娘,你救我呀!」
他抓住秋瑞這根救命稻草,以讓人們承認他們母子倆的關系,並施加輿論,逼王魔頭放過他。旁人只道王魔頭喝醉了,才做出這種野蠻態勢。但與標通關系好的,便紛紛去勸,膽大的甚至抓住王魔頭的手臂,誰想王魔頭發了狂,一掌打在好管閑事的漢子前胸,那小漢子飛出丈外之遠,摔壞一張舊桌,手里撕下王魔頭半截衣袖。旁人無不驚駭,哪敢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