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魔頭正好五十五歲,曾有幾回差些死在戰場上,刁三一個好心,在藥膳道長處問來兩顆黑丸,原本想救王魔頭,不想卻害死了。王魔頭臨死時一直大叫,兩手在胸窩猛抓,兩眼外突,舌頭長伸,叫著叫著,像唱歌一樣,來了一段高音,把喉管給爆破在外,流出絲絲黑色汁液,身體僵硬而死!整個過程持續了足足兩個小時,把在場的人嚇得半死!叫來的幾個醫生全沒主意,也沒看過這種病癥,中途發作間打過一針鎮靜劑,不想叫得更慘,讓人揪心不已。醫生為他輸些清毒補生藥液,哪里輸得進,王魔頭體內的血管不是斷裂便是收縮,無從入針。
過了半刻鐘,王府中人還沒從驚魂中清醒過來,作陪女子也尖叫起來,癥狀與王魔頭相似,大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在陣痛中死亡。可惜周邊沒一人真正關心她的,都遠遠地立著,像害怕瘟疫一樣,刁三則被人支開了,他究竟是王魔頭的女婿,不敢對作陪女子表露半點恩愛。兩人莫名死後,總擔心死第三個人,這種恐怖氣氛一直延續到次日下午。刁三這才想到那兩粒黑丸。此黑丸是巨蜥精用毒蛛絲調拌碩鼠的唾液煉成的,外表則用一層蠟狀麻醉藥包裹,當人的消化液蝕去藥丸的表皮後,此藥尚對人體中病重部分有暫時的醫治效果,但隨著藥丸內核的蛛絲在人的血管和組織間伸展開來後,蛛絲吸取了一定的水分之後,便靈動起來,像復活了一樣,不斷地擴張,破壞人體內的神經、血管,好像無數的鋼絲在人體內彈奏樂曲似的,從死者破裂的喉管里流出的黑絲,便是蛛怪抽出的帶毒絲體。
刁三性烈,也沒跟誰打招呼,復上山峪峰找藥膳道長去了。
作陪女子只是跟刁三來到王府,原本想過一段幸福平靜的生活,卻死得淒慘!王府中人哪知黑丸不黑丸的,王魔頭爛去整塊背都不曾死,偏偏這女人來了,王魔頭竟莫名地死去,這女的一定是個邪物,她就是不死,也得將她砍死!有人推斷此女子是趙夫人暗派過來的,借美色迷了刁三,順理成章地帶到王府來。不過這麼猜,大伙還真信,于是牽怒于作陪女子身上,雖說是具死尸,老尼姑分附四員彪漢,將尸體亂刀剁碎,斬成肉餅,再看那骨頭,黑得透光,油滑油滑的,四員彪漢剁缺了鋼刀,心里卻是痛快,好像為王魔頭報了仇一樣,唯獨女尸的頭蓋骨劈不開,其間一彪漢左手執鋼刀固定顱骨,右手舉一把利斧剁下,一聲悶響,頭蓋骨破裂兩半,那眼珠、腦漿濺飛而起,骨間兩個黑眼洞冒出些煙氣,彪漢十分驚疑,尸體死了許久,怎麼有熱氣泄出?
四人停手注射了一劑靜脈冰毒,心神便飄飄然的,眼里看到的不是碎尸,倒是一具動人性感的女人果身,放蕩的婬笑充斥室內。
「哥們,咱們一起干吧!哈哈——」
他們解開了褲頭,像四只哈巴狗一樣地撲在人肉漿上,舌忝拭地上的液體,觸模女尸的毛發,真像摟著別人的老婆偷歡似的。
老尼姑叫個侍女去探視一番,侍女敲了一陣門,里邊沒有動靜,以為耳背听錯了地方,又跑回去問。這回老尼姑親自來看,說是看,其實她眼楮瞎了,侍女做了她的眼楮。老尼姑一腳踢開門,侍女尖叫不止,跟發瘋似的,老尼姑也惶惶不安,急問看到什麼了?侍女哪說得出話,腿肚子發軟,跌倒在地上,兩手死抱著老尼姑,半天才說︰「他們死了!」
「怎麼會死呢?是不是睡著了?你看清楚點!」老尼姑睜大黑眼洞,像看見了什麼似的,又顯得茫然若失。
「真是死了,眼鼻里全冒血呢,還光著!我不敢看。」
「快叫人來!」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走廊間貫過一股風,跑過來二十幾人,都慌慌張張的。侍女拉老尼姑在另一房坐下,單等他們匯報詳情。
一人跪伏稟報︰「回老太太,四彪漢已將女尸剁碎,不過他們在女尸房吸食冰毒,我看他們吸毒過量,導致心率衰竭,閉氣而死。」
「你確定嗎?」
「我是憑現場情形推斷的。」
「體格如此健壯的漢子,會心率衰竭嗎?怎麼四人同時死了,你怎麼作解釋?女尸禍及王主,我才讓他們碎尸的,是不是女尸陰魂不散,勾去了四漢子的魂魄?」
「這——」
「老太太,我看這女尸有些怪樣,漢子剁尸歸剁尸,為什麼把褲子也月兌掉呢?」侍女細聲說了句。
老尼姑微微點頭,正揮手打發跪地者出去,突听外邊發起喊來︰「不得了啊,又有人死了呀!女尸殺人啊!」
一伙人爭相擠出門,無賴漢子肩寬,只出得一個,他們一發起怕來,哪分什麼先後,都拼命往外擠,呆在室內,無異于給女尸陪葬!兩漢子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同時擠在門框內,恰好卡得進出不得,他倆越使勁,皮骨壓得越緊,腳下蹬出深痕,仍不得出,心中那個恐懼難以言表。後邊漢子往他倆身上亂捶亂踢,再後邊的五七個漢子眼鼻流血,倒在地上,心志卻是清醒的,兩手便去抓前邊漢子的褲管,企圖讓他們帶出去,立著的漢子自己都保不住了,還會管別人,見半死的人扯了褲管,忙用另一只腳狠踩他的手指,踩得格格作響,幾乎斷成數截,倒地的漢子不放過一線希望,雖然喊不出話,但嘴里仍依依呀呀,吐出半斗黑血!那手指仍抓住別的褲管,中間的漢子前後受困,頓感眼冒金星,有些不適,好像抓他的不是漢子,而是女尸!他們冷不丁從腰間抽出利刃,就著手指一剁,四五個血淋淋的手指還在地上爬動,看了讓人心悸!那些手指好像不怕疼,只要主人有一口氣,就爭著去挨刀子,瞬間功夫,地上滿是斷指,像斬斷的一截截黃鱔,在血泡中扭動,作最後的告別儀式。
驚惶聲響成一片,後邊人一發力,猶如排山倒海之勢,許是這次人心齊,兩漢子雙雙彈出,那門框也倒在地上,門栓處的一堵牆嘩地倒塌,中間一些人踩在斷磚上,撲地跌倒,後邊漢子從他們身上踩踏過去,如過河過坎的野牛,總有些倒霉的拿自己的肉身墊出一條平整之道!奇怪的是,跑出去的那些漢子也死掉了,侍女看見走廊中死滿了人,兩眼一翻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