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七樓外窗爬到六樓臥室,一跳進去,地板上見有點點新鮮血跡,我拿手一拭,還是紅液體,顯然,綠眼貓從七樓衛生間逃到了六樓,估計是鑽下水道過來的。一雙銳利的眼瞧著我,我看見通體透明的血管,附在那娃兒的皮膚上,他一口細碎的黃牙,滴著血,忽向我吼叫︰「送上門來的,一定很新鮮!」
那貓兒爬在貓伢子的後背,還在滴血,叫聲淒婉。我一拳擊出,貓伢子那腦袋忽地增大數倍,張開血盆大口,接住了我的拳頭,細碎的黃牙在我遍布松脂油的皮膚上磨蹭。我緊接另一拳投他眼眉上擊去,貓伢子一吐舌頭,一股力量噴薄而出,還雜著血水唾液,我的另一拳落空了。我將禿頂腦袋往他胸間頂去,貓伢子月復部一吸,差點包住我的腦袋,他的兩只毛手順著我的腦袋作旋轉,我的身子也旋轉了一周,摔在地上。這家伙在哪里得來的靈力,我原是大力道的,卻總被他化解,反施在我的身上。我看見那外突的血管,連血液的流動也看得一清二楚,便啟動胸邊象牙肋骨,向他手臂邊的兩根主動脈挑去。血管如皮筋彈出,貓伢子便縮成一團,呀呀而叫,我擺動肋骨,拼力一絞,一根血管嘩地爆裂,急射出一注黑血,如破管噴水,貓伢子用指尖切斷血管,縱躍著向門外逃去,速度奇快。我一想糟了,甜甜正守在門口,便追出去,那血管經我跑動,把黑血灑在我的眼里,我只覺刀割火燒,拿兩手去抓眼,幸好我手上有松脂油,可解百般毒素。
甜甜被貓伢子攝在懷里, 飛下樓梯,燈光卻未亮起,我急叫︰「抓他臂膊上的血管!他便放下你!」
甜甜哪敢抓?我一看不行,顧不得高,從六樓跳下,摔在一棵樹上,順勢扭斷一根蛇樣的虯枝,攔在貓伢子前邊,從他腦門上劈去。貓伢子負痛在身,只得棄了甜甜,從窨井逃走了。
香苑別墅住著的人都仿佛死去了,對我與貓伢子的打斗全然不知,連物管也未驚動,這就奇怪了。甜甜面無人色,大口喘氣︰「早知這般凶險,不若回我家等死算了。」
「你沒受傷吧?」
「沒有。」
「那貓與貓伢子可受傷了,它們躲在地下溝中,不敢再出來了。」
「六樓死了人嗎?」
我說︰「黑燈瞎火的,我沒注意。」
「你還是去看看吧,既然貓伢子逃月兌了,總不會再有什麼危險。」
「你呢,一塊去吧。」
我與甜甜爬上樓梯,六樓的門被我帶上了,我一用力,撬開它,按亮燈,里邊著駭人。男的死在大廳的桌子底下,身上五花大綁,臉面被白布包著,眼鼻嘴都看不見,腿手伸手,十分規矩,好像沒有反抗似的,衣上全是血,一條條刀指痕,橫豎交錯。掀開褲管,里邊只剩腿骨殘肉,跟上身極不協調。
甜甜在主臥發現了婦人尸體,則全身***,**被咬去,也綁得嚴實,頭臉遮蔽,被單蓋在心髒部位,顯著一個窟窿。她急忙叫我來看,我問︰「為什麼女人尸是的,難道貓伢子有**的舉動嗎?」
甜甜說︰「我想也不可能,貓伢子實是紫白難產而生的嬰兒,不過幾歲而已,怎會對女人有愛好?」
我說︰「孩童多半有戀母情結,他大概有窺探癖,你細看看女人的腿根部。」
甜甜用尖刀挑斷棕繩,拉開女人腿部,卻有乳膠液體滲出。她說︰「莫非不是貓伢子奸殺的?女人確實被男的干過。」
我說︰「貓伢子早熟倒不可排除,你看女人腿上的肉也割去了。」
甜甜推開另一間房,卻見兩個小孩淌在血泊中,死狀與大人無異,一女孩也果著身子,就近一模,還熱乎著,估計未死多久,身上全是指痕傷溝,而大腿卻未動,可能沒來得及吃。
我們正要出去,忽聞一股香味從櫥房里飄出,難道還留有生口嗎?我扭開鎖,灶上火還燃著,一鍋切成小豆腐塊的人肉正在沸水中翻滾,而砧板邊,還擱著兩大塊帶粗毛的腿肉,估計是男人的。
五樓四樓二樓尚未裝修,門也敞開著,沒住人,但地板上有些濕印與血跡。我與甜甜回到臥房,她實在累了,坐在沙發上就睡了過去,發出均勻地呼吸聲。我埋在地底下睡足了,對睡眠已沒了概念,外頭只是風聲,只是黑暗,我本想出去看看別的樓房,又怕甜甜有事。她忽然間驚叫而起,眼睜得很大,莫名的眼神。
我問︰「你怎麼啦?」
甜甜迷糊地說︰「這里是什麼地方?」
「是我的住處呀!」
「我夢見綠眼濕貓了,它要吃我呢,多可怕呀。那貓臉一下子變成小孩臉,沖我呲牙裂嘴。」
我將她脖子上的金鏈子摘下,說︰「這是柳媽死後留下的遺物,你怎麼留在自己身邊,死人的東西要不得的。」
「是這金鏈子造的夢嗎?」
「你看這金子都轉黑了,肯定附了邪氣。」
「那怎麼辦呢?」
「我替你扔了它。」
金鏈子從窗外飛
出去,卻未發出聲響,好像被誰接住了一般。甜甜睡得很香,果然沒有驚醒。鳥雀嘰嘰喳喳喚于林間時,天顯出微白的光,黑色分子逐漸淡去。外頭突然拉響了警笛,人群嘈雜,甜甜仰起頭問︰「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興許路邊又發生了車禍吧。」
甜甜側耳去听,說︰「好像在我的房子旁邊呢。我得去看看——你一夜未合眼嗎?」
我點點頭,隨她走出去,白天增加了透明度,人的膽量也變得大起來,那邊圍了許多人,有濃煙從底層窗戶中滾滾冒出,消防車正在噴水。甜甜大叫︰「是我的房子著火了!這可怎麼了?有人暗害嗎?」
人群中有人認得甜甜的,說道︰「算你走運了,不能準燒死你!」
甜甜一驚,對我說︰「難道在你家過一晚就躲過了一劫嗎?」
火勢很快撲滅了,牆體燒得焦黑,家中木具俱毀。甜甜向物管的人反映每樓都有死人的事兒,物管的人將話題撇開︰「你家燒了房子跟死人有什麼關系,你住在別人家干什麼?」
甜甜說︰「正因為七樓到三樓連續不斷地死人,我才害怕了,才躲在別人家住,這若是不躲,我豈不也被燒死了。」
旁邊的居民听得很是驚詫,盡伸舌頭。那物管的人說︰「別瞎說,弄得這邊房子賣不出去,我找你要損失!」
甜甜大怒︰「你這個鬼房子有誰敢住!死了人著了火你們物管還瞞著,你們到底管什麼?」
有居民去勸甜甜,物管的人都是黑制服的壯漢,哪听得這般不入耳的話,當即抽出刀具,去插甜甜的嘴巴。我手持一個石子打將去,把那持刀壯漢的一只手臂打折了。壯漢說道︰「這毛孩肯定是個禍害,殺了他!」
七八個人圍住了我。旁觀者便說︰「物管領導啊,打不得呢,他是方書記的爺爺,你們打狗也看看主人呀。」
一個壯漢說︰「管他方書記圓書記,我們只听小混的。」
他們全拿出刀具,向我胸月復捅來,我也不讓,刀尖抵著我身上的松脂油,我一鼓勁,那些白閃閃的家伙全斷了。壯漢嚇壞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楮,舉腿踢來,我接住他的飛腿,往外一甩,那家伙直掛在樹梢上。看熱鬧的皆躲得遠遠的,忽然消防車的高壓水管對準我,一股激流如白練射出,我騰空一翻,順著水注爬上消防車,扭斷了那人的脖子,將腦袋扔下車,別的黑壯漢棄車而逃,去稟報王府小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