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根魚刺從上邊丟下,接著是一個帶殘頭的脊椎骨,活像一把梳子插在紫青透油的零亂秀發上,一些黑紫的血滴也像零星小雨一般飄灑而下。顯然,綠眼貓在遭受追擊後,以最快的速度吃光了那條女圭女圭魚,原本它想留著慢慢享用的。紫青挪了挪步子,仰著頭向上看,忽然掉下一團帶血內髒,啪地罩住了她的眼楮,她狼狽地抹在地磚上,用腳踩成一層膜。綠眼貓喵喵地叫喚,叫得很淒慘,估計那團魚內髒是不小心掉下來的,因為兩顆綠眼楮仍盯著地磚上似蛇盤曲的細腸子。
紫青只將油洗去,便捧著一頭濕發到另一間公用衛生間里,又讓紫白遞進來幾件睡衣帶內褲。綠眼貓听腳步聲遠去,順著粗水管爬下來,貪婪地吃著地磚上被踩過的魚內髒,連上邊的血跡也細細舌忝過。它的身體一下子增加了近一倍,肚子往下墜,黑毛也蓬松著,水跡干了,這是它未考慮的事兒,它好像幾個月未進食一樣,適才扔下的魚椎骨又咬在嘴里,橫豎地咀嚼。突然一條棍子呼地擊下,它靈敏地感官已捕捉到這險惡的意外,它吃食物太專注了,對人的攻擊太大意了,當它縱身避開棍影時,它下墜的肚子給它拖了後腿,棍子敲在它的後腿上,它上的毛月兌了一大片,它像一只超負荷的拖拉機,被陷在泥坑中。隨之,一只穿著壽鞋的腳踩在它的尾巴上,綠眼貓眼見就要抓到,剛吃下去的魚肉便爆發出驚人的能量,四肢上下翻跳,但後腳是有些拐,顯然打折了。原本地面就很滑,經它一折騰,壽鞋下的貓尾只留下些許黑毛便縮走了。
貓開始狂叫著,當它爬上水管時,總免不了要下滑一小截,它縱身跳在一根橫杠上,扭頭去舌忝傷口,像吃魚一樣。它的肚子劇烈起伏著,像懷了孕似的。穿壽鞋的作陪女子嘿嘿地笑了兩聲,猛將立了大功地棍子向上插去,綠眼貓閃開,躲進殘存的天花板內,繼續叫著。
「抓住鬼貓了嗎?」是衛生間紫青的問聲。
「它失了一條腿,跑不出去的,興許今晚就死!」作陪女子在外頭描述,並下著如人意的結論。
「太好了,你怎麼得手的?」聲音伴著嘩嘩沙沙地水聲一並傳出。
「它跳下吃魚骨,肚子吃大了,被我打了一悶棍,正躲在天花板里哭泣呢!」作陪女子的聲音明顯增大了。
「可惜,沒將它打死!」
房內的白熾燈放射出強烈的光彩,滋滋地電流像水一般流淌著。
紫青關了兩重門,熱氣已將內空間填塞,燈光變得迷幻柔和,人體溫濕度的水雨將疲勞與污垢沖進了蹲便池那個可怕神密而陰險的圓形小孔。紫青自模著光潔的皮膚,眼楮瞧瞧黑孔,又瞧瞧天花板,雖然綠貓受傷在外,但她仍感覺有一種威脅來自上下的空間,她擔心孔中又會冒出諸如綠眼貓奇怪的動物來,擔心天花板會像紙片紛飛一樣掉下,空出丑陋而黑漆的牆體。不過她清楚這種可能盡乎渺茫,只是她心理極度恐慌的一種表現。
她憋了許久的尿好像沒有產生太強烈的尿意,正如極度饑餓的人不想吃東西一樣,不過這是不好的兆頭。她下意識地蹲在那個可怕的孔上,孔中幽黑的水面反映著貓的影像,她細一看,又什麼都沒有,興許是幻覺,那只貓兒坑她不淺。
水霧烘暖了室內的空氣,清純的水十分情願地往蹲便池的小孔中鑽,它們不怕髒嗎?紫青蹲下時,肚子受壓迫,發出咕咕地叫聲,她哼了一聲,往***處使勁,莫是吃了太油膩的東西,要拉肚子了?還是由于辛辣的東西導致了便秘?她覺得***處很痛,像有刀子在里頭磨擦一樣,蹲了許久,便池坑里沒留下什麼。腳底板的麻感像傳導器一樣控制了大腿膝以下的部分,水花濺在她光潔的皮膚上有些癢癢地感覺。她用手撓撓,愈發奇癢。那只被綠眼貓咬出兩個洞眼的大拇指紫了一大片,還不自然地發出顫抖。大拇指因為出血過多,冰冷冰冷的,與周邊和暖的氛圍極不協調。她想用另一只手的熱度驅除不協調的冰冷,大拇指卻沒有感覺,這讓她聯想到作陪女子冰冷的手,那是從棺材中帶出的人,雖說是她妹子,但本質發生了變化。她的心也生出寒氣來。
紫青的臉熱燙著,她抽了一截手紙,柔軟的紙上很快濺了水滴,她在上擦了擦,紙上鮮紅,像開出一朵富貴牡丹花。她又抽了一截紙,再模,紅色變淡了,怎麼會有血呢?難道是腸子劃破了嗎?克服著酸麻的腿,她站在溫雨中,她感覺兩股之間鑽出了什麼似的,極不舒服。于是將尚未扔掉的紙團放入間,她捏住了一條東西,會動的,難道出血是因為鑽進什麼東西進去了?紫青狠心一拉,卻拉出一條半尺來長的蛔蟲來了。滑膩的蛔蟲卷在她的破手指上,讓她心里起毛,她尖叫了一聲,將蛔蟲甩在蹲便池的陰孔中,那蟲兒還往上爬,她忙取下水龍頭,照準它激射一陣。
毛玻璃上邊又附了一個影子,還篤篤地敲了幾下︰「怎麼洗大半夜,讓我進來洗洗吧,我適才躺棺材里,得把這身晦氣洗掉!」
紫青受了驚嚇,毫不猶豫地拉開了洗浴室的門,一股熱氣跑了出去,作陪女子已月兌得赤條條的,站了進來。
「你幫我撓撓後背吧,我身子癢得難受,不知啥原因?」紫青說道,伸出背脊,把熱水擰到最大值。
作陪女子也不介意,既然來到她的家,幫她做些體貼的事兒也無妨,她伸出長指甲,順著肩胛骨一直抓下來,熱與涼的接替讓紫青感到一股透心的愜意。
「舒服,真舒服,啊!使勁一點,跟神仙似的,難怪洪書記經常說按摩,我還是頭一回嘗呢?」紫青欣喜地說。
「洪書記是你老公吧?他會不會回來?」
「別擔心,他多半是不回來的,那只綠眼貓呢?」
「它躲在天花板中,出是出不去的,早晚得死!」
「我真擔心它會跳下來!」
兩人正說著,一塊天花板掉了下來,水霧中也看不清什麼,但貓叫了一聲,接著有東西從破口跳下,濺起帶血的髒水。作陪女子便蹲下來捉貓,綠眼貓為什麼要躥到洗浴室來呢?它剛才不是在廚房頂上嗎?作陪女子估量貓無路可走,但蹲便池的水孔是可以逃離的,于是冒險來闖。想到此,作陪女子預先控制了那個神秘可怕的圓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