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的暗了下來,雪越下越大,火堆眼看著要熄滅。區若紫把火堆移到石頭後,那里可以避雪,然後把衣服翻了個,在哆嗦著回了溫泉里。
楚良睡得很安穩,她的小手撫上他的黑發,輕聲吐出︰「楚良,你一定要醒來!我要看到你醒來!」
話剛說完,手便滑落,人亦沉沉的睡去。
不知到了什麼時候,憑著僅有的掙扎,區若紫睜開雙眸,抬首看他,卻望入了一對深邃的眸子,那讓她沉淪的墨玉之間。
淚,不爭氣的在那一刻流下,在他面前,她慢慢的不再堅強。
「丫頭,好久不見!」聲音分外的沙啞,卻是證實他還活著,陽光灑下來,灑在兩人的身上,分外的耀眼。
好眷戀的聲音啊,好喜歡看到他的似笑非笑。
她,淡淡的笑了……掛著淚而笑。
手,柔柔的爬上他的俊臉,這張臉,帶上笑容,果然是那般的閃光。「楚良,你終于醒來了呵,」若是再不醒來,怕是她也不能堅持多久了。
他的手,覆上她的冰涼,「不怕,不怕啊,我絕對不會不打招呼就離你而去。」
唇,輕輕的吻上她的額頭,「丫頭,不怕啊!」
他,終于醒來,重生的一個松氣,卻在沒有掛念之後,人再一次的趴下,閉眸昏迷,區若紫剛流產的虛弱加上一直沒吃東西,昨夜又太用力,以至于現在一點力氣都沒了。
「丫頭……」猛的起身,「丫頭,你怎麼了?」
心疼的把她抱在懷里,望了眼烤干的衣服,楚良想站起來,卻沒有絲毫的力氣,他的腿似乎沒了知覺。難道真的不能動了?
再看看兩個人被泉水泡的泛白的身子,再泡下去,兩人就真的都泡壞了。
爬上來,寒冷的風,像冰刃一樣刺骨,好冷啊,在溫泉里感覺不到,在外面居然冷死了!把區若紫抱出來,用胳膊的肘部撐著地,向衣服處爬去,先給區若紫穿好,然後才給自己穿。
在這樣冰天雪地里,只需一天的時間,就可以讓人凍結成冰。他必須,找一個可以躲避風雪的地方,從長計議。
事不宜遲,楚良托住區若紫的身子,將她置于背上上,兩袖緊緊的擁綁住。用力的向下游爬去。由于雙腿無力,他爬行的速度緩慢,摩擦常來的刺痛感,讓他行走得並常艱辛。雪很冷,觸手如冰般。雪很深,身體拖行的痕跡,深深地凹陷下去。
區若紫被顛簸的感覺驚醒,驀然睜眼,看到自己在楚良的背上。她驚恐的尖叫。「楚良?」
楚良停下來,把她放下,「若紫,我們必須離開這里,想辦法出去,不然我們會被餓死的!」
區若紫點頭。「你起來,我們走!」
楚良聞言,臉上掛著一抹苦澀的笑。「若紫,我告訴你,你別嫌棄我,我以後可能要癱瘓了!」
「什麼?」區若紫一下子坐在地上,驚恐的望著他,「你怎麼了?」
楚良再次道︰「若紫,我中了毒,用毒解毒,留下了後遺癥,我可能要癱瘓了!我的腿沒有任何的力氣,沒有知覺!~你會嫌棄我嗎?」
區若紫聞言,眼淚撲簌的流下來!「楚良,我不會嫌棄你,只要你不嫌棄我,我就很幸福了!你癱了我照顧你,可是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是不是區銘瑄?」
「丫頭,是誰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愛你!至死不渝!」楚良望著她,緩緩的說出自己的深情。
區若紫含淚的眼,展眉微微的笑了。那笑沒有花的美麗,卻有著追隨不到的飄渺。傻傻的望著她的笑容,楚良鼻間一陣酸楚,多少年了,他都不曾有過感動,如今因著她的盈然而笑,他竟然熱淚盈眶。
淚,雖然不曾落下,卻仍然觸動了她的靈魂,「楚良!~我也愛你!至死不渝!」
她跳崖的那一刻,他只感覺到心被生生的撕裂,他不能沒有她!從何時開始,她竟然深入他的骨髓,從何日開始,她竟然噬他的心魂,更從何時開始,她已經成為他生命中的旋律。
區若紫微仰起頭凝睇著楚良那雙澄澈的眼眸,一雙細白的柔荑覆上了他的手背,她想給他安慰,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盈然而笑,沾著淚珠的長睫扇動著,眼眶里盈著淚水卻始終不讓它掉下。含笑的淚,帶淚的笑,這個彎彎的弧度,讓人恨不得親手抹去她深斂心底的憂傷,撫平她黛眉間的惆悵。
楚良不禁反握住她的手,緊緊的握住,溫度在兩人之間傳遞著。看著她臉上隱隱透露出一股哀傷堪憐的味道,卻又矛盾地帶著倔強的堅強。「丫頭!我若癱了,你真的不在意嗎?」
他的心頭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迷惘,因為她那脆弱而又堅韌的靈魂,觸動了他心中的某處,一點不知名的東西開始悄然地滋生、蔓延。卻也讓他感到萬分的擔心,他癱了,怎麼能照顧她呢?
「楚良,我怎麼會在意呢?只要是你,我一點都不在意,不在意,嗚嗚……」區若紫的眼淚滑下來,兩個人坐在雪地上。
楚良的手,緩緩的爬上她的臉頰,摟住她,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丫頭,我很自私哦,我就算癱了也不會對你放手的,你可不能丟下我不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