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區若紫顫抖著手撫上那血肉模糊的一團肉,那凍得硬邦邦的一團肉,那依稀可以看出的模樣,那是她和楚良的孩子啊!
區若紫痛得幾乎要窒息了,說不出話,一***錐心刺骨的的劇痛,像洪水猛獸般向她涌來,痛楚來得如此猛烈,真的承受不了了!一聲慘叫「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殘忍?」
看著掌心的那團血肉,胎兒的眼、耳、鼻已完全形成,那是一個已然都齊全的男嬰。她和楚良的兒子啊!區若紫怎麼能承受的住,錐心的痛在心底蔓延著,那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她最親的孩兒啊!
「嗚嗚……」區若紫渾身劇顫,仿佛有雙大手將她的喉頭掐住,一股無法形容的窒息將她彌蓋,她張大嘴,緊揪著胸口喘息,嗚咽著,「老天啊!為什麼這麼殘忍!為什麼?我沒有作孽啊!沒有啊!奈何要這樣對我?奈何要這樣殘忍?」
區若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聲嘶力竭,泣不成聲淒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樣對我倒不如殺了我!」
抱住那一團模糊的血肉,她的眼淚滴滴答答的落在上面,那暈染了眼淚的模糊成一團的肉似乎顫動了一下,區若紫立刻痛哭失聲:「我的孩兒,娘親對不起你,娘親害了你啊!」
她跪在地上,強烈的痛楚,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腦中響起一陣嗡鳴,她覺得意識里,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隱隱的,感到小月復傳來一陣陣強烈的劇痛。她好痛啊!全身都好痛!
「娘親不該被區家收留,不該啊!我的孩兒,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啊?」區若紫哽咽的聲音,在這荒涼的雪地里,是如此的淒涼。她不知道該如何發現心中的痛,她覺得全身都在痛,痛到了骨髓里,痛到了血液里。
「啊——」用力的大聲開口,再次的嘶吼,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寒風和湍急的水流聲。抱著他,她的凍得紅腫的小手輕撫住自己的小月復,卷縮著身子,想象著孩子的模樣,若是沒有掉下來,他該是個長的像楚良或者像自己的孩子吧!長得像楚良一樣好看的男子,長大了一定是個魅惑眾生的美少年!像他爹一樣,一笑就壞壞的!
想到楚良,她覺得心更痛了。
血液開始在雪地里暈染開來,流了一大片。
臉色慘白如紙,蒼白的唇瓣緊抿著,心中一片紊亂,好似有什麼東西,爭先恐後的想從腦中蹦出來。「是他!都是他!區銘瑄,你不得好死!」
想到那一幕,他殘忍的強暴了自己!他怎麼下的了手,他是她的哥哥啊,就算不是親哥哥,也有養育多年的恩情啊,他昔日可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哥哥,為何會這樣?
「啊——」區若紫再次嘶吼著,「區銘瑄!我恨你!」
汗水早已濕透了衣裳帶著粘膩的感覺,十分難受,血管漲痛像是要爆裂一樣,身體里更像是熱水開了鍋的沸騰。
伸手模模自己的小月復,再看看手中的那團肉,她還能感受到一抹余痛。那腫生生被剜掉骨肉的感覺,好痛啊,當初親歷時痛,如今再回想一遍更痛。
那痛,排山倒海般的襲來,讓她再次無法呼吸!
淚水,從眼角滑落下來,洶涌澎湃。
再看一眼那模糊的幾乎看不出樣子的肉,區若紫的唇,顫抖著親吻上,仿佛親吻的不是一團肉,而是自己活生生的孩兒。她痛不欲生,哭斷肝腸,每一滴淚,都是從心中流出來的血。胸口轉來一陣劇痛,她無法承受住,這巨大的悲傷。像是被活活生的剜去了心,猛然間,唯頭涌上一股腥甜,濃稠的鮮血噴了出來,染紅了她蒼白的吞瓣。
她知道她無法將自己的命這改寫,也無力挽救什麼,無奈道盡這一生的苦痛,仿佛這一切,冥冥之中,就有注定。可是,這個孩兒是無辜的啊!
她既無力回天,何不讓自己灑月兌一點,忘了這讓人扭曲的恨,讓自已的心好受一點。
深深的望著手心里的胎兒。這樣撕心裂肺的痛,揮之不去,卻越來越痛。
再看一眼吧!再看一眼她的孩子!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緒,所才的愛、痛、苦、怨,化成綿綿不盡的痛苦與絕望,漸漸消失在輕合上的眼眸里。「我的孩兒,娘親把你葬了,也隨你而去!」
區若紫腦中一片嗡嗡做響,只覺有無數根鐵針在扎刺著他的心髒,連呼吸都覺得,灼痛不已,黑眸中的仿若凝冰,「娘親陪著你!陪著你就不會孤單了!」
區若紫把絲綢扔了,那是區銘瑄的,他是骯髒的,不要他沾染了自己純潔的孩子,不讓他惡魔般的靈魂沾染了他孩兒純潔的靈魂。
撕下自己的一片白色的褻衣,最後一眼望著那胎兒,「我的孩兒,你好好走,娘親陪著你!陪著你……」
把那包好的一團放在雪地上,區若紫開始用雙手扒開那凍了的雪地,鮮血流出來,卻感覺不到痛,雙腿間流出的血已經一大片,身後的雪,暈染成鮮紅鮮紅的顏色,指甲掉了,卻也感覺不到痛,感覺不到了!
區若紫的心里什麼都沒了,只有無盡的痛,只有無盡的哀怨,她要親手把孩子給葬了!無奈那凍住的雪地太難挖,有工具都難弄,更何況沒有工具呢,就這樣徒手的去挖,
她手上的指甲已經被磨去了好幾個,血肉模糊中,她的淚落下來,洶涌澎湃。
終于把一個小坑挖好了,區若紫松了口氣,胸口卻溢出一股腥甜,「呃!」一大口血噴上來,區若紫似乎怕髒了剛挖好的坑,立刻又挖去染血的地方,這才滿意。
嘴邊勾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和著淚水的臉,格外的讓人心酸,「孩兒,娘親把你埋在這里,下一次,下一次你一定要投胎去個好人家,一定好好的長大啊!」
再一次親了下她包裹好的那一團,「這才把它放在坑中,掩埋上土。」
跪在地上,區若紫姿勢未變,身體僵硬得如問雕像,她感覺到渾身冰冷,連血液都仿佛靜止結凍,笑著喃喃低語,「孩兒,娘親去陪著你!」
區若紫緩緩的站起身來,臉頰上的淚痕被寒風吹干,除了那帶著霧氣的臉,或許真的看不出她哭泣過。
突然她又想到什麼似的,四處搜尋了一下,看到一根木棍,她欣喜的把那木棍拿過來,立在那個小巧的墳包前,咬破手指,寫下了四個字——我的孩兒!
這才滿意的站起來。面容怔怔的,原本晶聖透亮的眼眸空洞淒憐,宛如失了魂。
她要陪著孩兒去了!楚良,區若紫的腦海里全是楚良的影像,一半甜蜜,一半痛苦,耳朵里充滿了他的叫喊,強忍淚水的威覺,真的好難受,喉嚨好像被刀子卡住。每一次呼吸,都有刀尖在刮著喉骨……
楚良啊,我終究對不起你!我死了,你或許能幸福!求老天保佑你幸福!
區若紫緩慢的向著那湍急的河水而去,腳下是兩行染血的腳印,她再次回頭,望著那小土包,還有那剛豎起的碑,有種酸澀的熱流涌上喉嚨,垂下頭,懊惱與自責就像一排排的利刀,根根的凌遲著她。是自己害死了孩子,是自己啊!
死了倒好!不欠區銘瑄什麼了!他的養育之恩和他對自己的摧殘都可以相互抵消了吧!只是苦了楚良了!
她悲傷到無法言語,一股熱湘涌上眼眶,渾身緊硼,咬牙忍耐,表情因極力克制悲痛而變得有些扭曲,終于,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楚良,再見了!孩兒,娘親來了!」
再一次深情的凝望了那木屋處一眼,再一次眼含熱淚的凝望了墳包一眼,像一陣輕風一般,區若紫緊閉上雙眼,整個人投入了湍急的河水中,再一次的選擇了以死抗天……